“我不要你的银子!”楚夕颜自然知道卢亭发愁的原因,不等他开口,她已经道,“永安街的明月医馆便是我开的!只不过我那里的伙计字写的实在是太差,看着就令人抓狂!你是读书人,字想来应该还不错,我要你每日将我所有的账目都抄录一份交给我看,一直到,到我的明月医馆倒闭为止!”
“楚姑娘!卢亭兄已有功名在身,怎么能替你抄录账本,那他岂不成了你的伙计?”卢亭还没有说话,宁子淳已经不干了,看向楚夕颜求情道,“不如楚姑娘你说需要银子,我……”
“你觉得我缺银子吗?”不等宁子淳将话说完,楚夕颜便已打断道。继而冷眼看向卢亭,“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母亲的病我能治!怎么样,你若不同意,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这地方!”
“走了!”见卢亭沉默,楚夕颜一息也不多留,当即扯着云轻作势就要转身离去。
“好!我答应你!”不出她所料,她才挽着云轻刚走了一步,卢亭的声音已从她身后传来!
“哼!”楚夕颜有些不满的撇撇嘴道,“早说啊!磨磨蹭蹭的!好了,你母亲在哪呢?”
“请姑娘跟我来!”卢亭拉开那破旧栅栏做成的院门向楚夕颜道。
卢亭的家,的确十分清苦,说是家徒四壁那还是夸他了!因为他住的房间,已有一面墙露出一个豁大的口子,如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妖怪,呼呼往里吹着凉风!所以,也只能说是家徒三壁了!屋内别说火炉,就连油灯,也是因为楚夕颜进去才点燃的,而且那油灯还是冒着黑烟的!
昏暗的油灯下,一位老妇人佝偻着身子蜷缩在一堆破旧的棉絮之中,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只着了一身分不清是布丁还是污垢的夹衣。楚夕颜今日身上所穿的衣衫并不名贵,但与这老妇人相比,与此时此地的情形相比,却已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寒舍简陋,让楚姑娘见笑了!”卢亭见楚夕颜打量房间,稍稍有些窘迫道。
“的确是太简陋了!”楚夕颜毫不客气道,“只是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又不住在这里!”说话间,她已蹲在那堆破旧的棉絮前,伸手搭在蜷缩在破旧棉絮中的老妇人的手腕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若静止了一般,宁子淳一脸尴尬的看看卢亭,又看看云轻。在他的印象中,楚夕颜一直都是一个很随和、不拘小节的人,不知今日为什么她变得这么刻薄!
而卢亭脸上的神色在经历过最初的尴尬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见楚夕颜起身,他赶忙凑过去急切的问道,“楚姑娘!我娘她的病能治好吗?”
“当然!她的眼睛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当时摔跤的时候脑子中形成了血块,而这个血块正巧压住了,”楚夕颜将视神经三个字从嘴边咽了回去,有些不悦的看向卢亭道,“总之,我能让她的视力恢复正常就是了!不过呢,除了眼前看不见这个情况之外,她的身体还有一些其它的毛病,你一并要治吗?”
“治!治!当然要治!”话一出口,卢亭便醒悟过来,楚夕颜问这些的原因,怕不是在询问他要不要治,而是告诉他只抄账本抵债怕是不够了?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见卢亭怔住,楚夕颜当即知道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实不相瞒,我明月医馆的伙计前两日收留了一个昏倒在我医馆门口的老妇人,那老妇人醒来之后却疯了,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完全是赖上了我们医馆!”
“我医馆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这话一出口,楚夕颜不由有心心虚的扫了一眼身旁的云轻,这是他做凤染天的时候最爱说的话,没想到她竟然一张口就来了。
“咳!咳!”云轻虚掩着唇轻咳着,可眼眸中却是满满的笑意,显然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嗯!”楚夕颜故作无事的清了一下嗓子,才继续对卢亭道,“现在的情况是,将那老妇人再赶出去的确有些不通人情,但我也实在不想再找人手照顾她!若你愿意在照顾你娘的同时一并照顾她,那我就将你娘其余的病一同治了,你看,怎么样?”
“楚姑娘!”宁子淳的脸上出现焦急之色,“卢亭兄是有功名在身的人,他是要做大事……”
“做什么大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楚夕颜瞪了一眼宁子淳,打断了他的话,继而再次转眸看向卢亭道,“究竟行不行,痛快点!不行的话,我就只给你娘看眼睛也行,到时万一身子哪里不对了,那咱们再说呗!不着急啊!”
“好!我答应你!”万一,卢亭可是怕极了这个万一!
“很好!”楚夕颜这才又蹲下身子,取出一包银针,可又回眸看向卢亭道,“你不会反悔吧?那老婆婆疯了,很麻烦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卢亭拍着胸口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