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只好放松了抵抗,让医馆的伙计将自己给扛进了医馆。
安言紧跟其后,面上溢满担忧的神色。
医馆内早就有大夫待命了,此刻看到李玉竹等人进来,连忙上前。
苏三眉头一动,看着那个明显趋炎附势的大夫,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他突然头很痛,大夫你快帮他看看。”
那个大夫听到,连忙过来就要伸手把脉,却是被苏三拒绝了。他转头有些艰难的对着安言说道:“娘子,能让大夫单独给我看看嘛?”
原本安言心中就暗想着苏三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此刻听到苏三这话,越发坐实了心中的想法。心中想了想,转头对着李玉竹说道:“大公子,我家相公有些怪癖。那就是看病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在身边,不然的话他会紧张的。恰好小妇人打算长期留在青城,大公子是青城人,小妇人恰好有些事情要请教大公子呢。”
李玉竹心中有种极为古怪的感觉,苏三这般体形彪悍的一个人,竟然会因为看病的时候有旁人在,就会紧张?
虽然心下奇怪,但是李玉竹素来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最好相处不过的性子。因此,此刻即使心中奇怪,面上也不露半分,善意的点头。
苏三眼睁睁的看着小女人和那个李玉竹走到一边去,然后就开始聊起来了……
他此时很难过,本来明明只是想着让小女人远离那个男人的。可是,为什么,他有种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明明要将两人分开,此刻反而是促成两人的独处。此刻,苏三极度郁闷,几乎怄得吐血。
而医馆的大夫毫无所觉,和伙计们一起将苏三给送进了后堂。
大夫想起刚才苏三的话,就让伙计们都下去了,顿时后堂的一个房间内,就剩下苏三和大夫了。
大夫面色和蔼。看着就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此刻,他伸手就准备给苏三把脉了。只是,手才伸出一半,他就目瞪口呆的看着苏三面色阴沉,自己慢慢的坐了起来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
苏三缓缓的下地,气势十足,丝毫也没有生病的迹象。
医馆大夫至今依然没有回过神来,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三,嘴巴微微张嘴,半天合不上。
苏三此时心中惦记着外面的小女人和李玉竹,遂决定速战速决,顿时快步走到那个大夫面前。二话不说,伸手就将大夫给提了起来。大夫一惊,就要大声呼叫,却是被苏三冷冷的眼神给制止了。
“你要是敢叫,那么我立刻就把你扔出去。到时候,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那个大夫目光惊疑不定的看了看苏三,终究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来做赌注。因此,大夫立刻就乖乖的闭起了嘴巴。没办法,单手将他给提起来,这个举动实在是太有震慑性了。
“等下出去,就说只是旧疾发作,扎一针就缓过来了。至于什么旧疾的话,你随便说一个吧。”
大夫被苏三的气势所震慑,愣了愣,才战战兢兢的点头。
苏三看了那个大夫一眼,放心的收回目光,然后就大步走出了后堂。
从苏三进去再到出来,加起来也没有多少时间,而安言和李玉竹也才坐下,真的令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安言就看到苏三面色如常的大步朝着自己走来。
“苏三?”
安言满心疑惑,站起身来,视线落在苏三的身上。
李玉竹看到苏三安好的站在这里,倒是善意的笑了笑。而这个时候,大夫也是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李玉竹走过去一步,温和问道:“这位公子的情况如何?”
猛然听到这话,大夫一愣,下意识的看了苏三一眼,却是发现那个冷面男人,此刻正目光缠绵的看着他身边的一个小妇人。大夫心中顿时跳得厉害,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旧疾,眸光闪烁,猛然想起昨天一个病人的情况来。遂,心直口快的就说道:“那位公子乃是纵欲过度,劳损了身子,老夫刚才给他扎了一针,他就暂时缓过来了。”
安言:“!”
苏三:“……”
李玉竹:“……呵呵。”
李玉竹素来风清淡雅,倒是从未接触过这种事情,此刻面色微红,有些尴尬,忙伸手掩嘴,干干的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够缓解此时的状况。
安言此时面色绯红,恨不得地上能够有一个地洞让她钻进去。
苏三此时真是杀了那个大夫的心都有了,目光如刀,嗖嗖的就往那个大夫身上招呼了。
那个大夫被苏三的眼神这般凌迟着,顿时不安的转头对着苏三哀声说道:“我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旧疾啊,要不然大爷你给我指条明路吧。”
苏三:“!”
安言:“!”
李玉竹:“!”
半个时辰后,客栈的房间之中……
“娘子……”
“不许喊我,好好的给我站着,不许转过头来。”
顿时,原本面对着墙站着,正想歪头过去求情的苏三急忙老实的站好,头端端正正的。
安言站在原地,至今面色依然有些绯红,她实在难以理解苏三的思维。装病就算了,竟然还敢威胁大夫,结果还搞出一个纵欲过度,身子劳损出来!安言觉得她一辈子的冷静,都丢在今天了。
苏三心中也很委屈,那个大夫脑袋是浆糊糊的吗?怎么那么笨,才说两句话,就给他惹了两个大麻烦。
于是,在大夫说完那句话之后,安言尴尬的和李玉竹告辞了。接着,就一言不发的,不再看苏三一眼,转身就快速的回家了。
再然后,苏三就接受了他婚后第一个家法……
安言此时的愤怒已经平息了一些,此时正在苏三身后缓缓的走着,然后开口说道:“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苏三:“!”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装病?”
苏三:“……”这个绝对不能说,他苏三曾经是统帅三军的大将军,怎么能够因为吃醋就装病呢……
“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威胁大夫?”
苏三“……”这个也不能说,他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够因为想要蒙骗小妻子,而去威胁大夫说假话呢……
“帝三个问题,你当真纵欲过度,身子劳损?”
苏三:“!”
这个必须回答,他堂堂男人的能力,绝对不能受到质疑!
“没有,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只要娘子想,随时随地,日日夜夜,都不是问题。”
安言:“……”唯一一个回答的问题,还不如不回答……
安言此时深深的觉得,苏三绝对需要好好教育一番,不然将来必酿成大祸!她绝对不能姑息养奸,一定要好好将苏三教导一番。
于是……
“你给我好好的面对墙站着,是不是能够解释出个子丑寅卯来,才能转过头来?”
苏三觉得面壁这个惩罚倒是没什么,但是他看不到小女人,觉得心里就像是了缺了什么一般。
“我能不能面对你罚站?”
苏三面对着墙壁,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苏三,你竟然连我的惩罚的真谛都没看出来?简直是,孺子不可教。”
苏三:“什么真谛?”
虽然觉得被娘子鄙视很无奈,但是苏三还是觉得不懂就要问。这样才能慢慢拉近和娘子的距离,总一天他们之间会什么距离都没有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一不小心,苏三想歪了,耳根都微红。此时想着,幸亏是背对着小女人,要不然此刻就糗大了……
安言轻轻叹息一声,然后才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就是惩罚你不能看我。”
苏三:“!”他以为是面壁!他一直以为是面壁!
安言看苏三不说话了,顿时苦口婆心的在其身后继续说道:“苏三啊,你要是想见我了,就好好解释一下。”
……要是我解释清楚了,估计你就不想见我了。
苏三心中如是想着,然后就在两者之间衡量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沉默,……依然沉默。
安言看了苏三一眼,发现某人没有一点反省悔改的迹象。于是,恨铁不成钢的情况之下,安言转身就准备出去。只是,脚步才动了一下,却是感觉耳边一阵风吹过。她讶异的侧头看去,就看到苏三身子笔直,正目不斜视的站在自己的身边。
看到苏三将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安言顿时来了脾气,“苏三,你这是藐视我的家法吗?”
苏三面色不动,一脸的正经和认真,“我没有,我确实没有看你。娘子你说的,惩罚内容是不能看你。所以,我真的没看你。”
安言:“……”
然后,当安言来到孙府查看那位秦夫人的情况的时候,身边就跟了一个面容严肃,如影随形,目不斜视的男人……
“令夫人身体里面的情况恢复得还好,只是肚皮上的伤口却是有些不好。”
安言给秦夫人检验了一番之后,面上的神色倒是放松了一些。还好不是里面子宫什么的出问题,若是那样的话,怕是她也回天乏术。还好,只是肚子上的创口有些发浓了,大概是让丫环们准备的丝线没有做好消毒,所以受到了感染。
“那严重吗?”
安言目光转了转,说道:“严重倒是不会,只是伤口需要重新清理,这个会很痛,秦夫人到时候大概要受一番苦痛了。”
秦子衿听到安言的话语,先是眉头一松,但是很快的眼中就满是心疼。妻子这次真的是吃了大苦头了,先是为了一对孩子,在生死边缘徘徊,受尽折磨。这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如今却是要再受皮肉之苦。此刻秦子衿心中满是心疼,恨不得能够自己代替妻子,去承受那些疼痛和折磨。只是,他终究只是一个凡人,做不得那些不可为的事情。
“找一个手脚利落又细心的丫环过来,等下给我打下手帮忙。”
安言目光看了看躺在床上,面色带着痛楚的妇人,心中略微感慨。
秦子衿连忙找来一个丫环,安言让大家都出去,她则是留在房间之中帮着秦夫人处理伤口。
而此时房间之外,秦子衿眸中带着淡淡的探究,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苏将军?”
苏三轻轻挑了挑眉头,眸光闪烁,仔细的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那日自然也是听到孙担喊他世子爷了。当时没留意,此刻听到秦子衿竟然称呼他苏将军,看来是认识他的了。只是,他却是对眼前的男子没有什么印象。
秦子衿看到苏三眼中的疑惑,一点也不意外,淡笑着说道:“我是北王世子秦子衿。”
北王世子!虽然对其人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对这个称呼却是颇为熟悉。
北王世子秦子衿,文武双全,乃是名动秦都的风云人物。这两年,帮着当今圣上办了不少事情,很得圣上的信任。只是,苏三没有想到文武双全,才智无双的北王世子,竟然是一个爱妻如命的男人。
而秦子衿同样也没有想到,在战场之上杀人如麻,冷漠孤傲的大将军,退隐之后却是一个这般听妻子话的男人。不过最让秦子衿意外的还是苏三的妻子安言,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女子,令人敬,令人叹。面对生死的时候,那么镇定果敢。面对困境的时候,那般锲而不舍。
“我是南郡苏白。”
苏三面色倒是认真了几分,不是因为秦子衿的权势,而是因为他的印象中,这个北王世子曾经为百姓做过不少事情。
秦子衿此时是爱屋及乌,因为对安言满满的感激之情,此刻看到苏三都觉得格外的顺眼。
“以后只要有我秦子衿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秦子衿义不容辞。”
秦子衿伸手,面上噙着笑容,一副要和苏三结交的样子。
苏三虽然不大习惯与人这般亲近,但是秦子衿都伸手了,他也不好太过冷漠。遂苏三也是伸手,和秦子衿握了一下。
两个男人相互对视一眼,突然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苏三素来就是一个寡言的人,因此只是淡然的站在一边。秦子衿虽然以前没有和苏三相交过,但是对苏三的性子也是有所耳闻的。因此,此刻对此也是不以为然。此刻,他也是安静的站在房间外,眼中隐隐有担忧和疼惜流转。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安言推开房间的门,缓缓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