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另一边,安言和苏三携手回到了苏府,果真给了整个苏府一个大大的惊喜。
而白家那边,白老夫人得到消息后,也是直接赶了过来,当看到两人平安,白老夫人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晚上,苏家办了好几桌酒席,无论是白家的人还是苏家的人,这一刻都是欢喜的,个个喝得敏酊大醉。倒是安言和苏三两个当事人,却是清醒得很。而苏三一直谨记着安言说过的话,为了生孩子可是不宜喝酒的。
安言的话,大家都比较偏疼她一些,自是不会劝她喝酒的。而且安言左右两边更是分别坐着白老夫人和苏老太太,一般人不敢上前敬酒的,实在是安言所处的位置气压有些高。苏三这边,苏三自己不喝,根本没人敢劝他喝。没办法,本身气场太强大了。
所以,一场宴会下来,主人公几乎滴酒未沾。
夜色沉沉,众人含醉离去,苏三和安言也是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多日奔波,两人皆是有些疲惫了,一番洗漱后,就早早的睡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安言都没有外出,而是安静的呆在自己的院落里。浇花研究美食,和苏三一起静坐喝茶,简简单单的生活却是让安言和苏三两人极为迷恋。
这日,苏三在院子里练刀,安言在一边泡茶。
苏三一把长刀舞得虎虎生风,周围发黄的叶片被他的刀气扫过,有的瞬间化为飞灰,有的则是有规律的在苏三周身飘荡,俨然以苏三为主宰。
安言此时也放下茶壶,单手托着下巴,就那般眸光清澈发亮的看着苏三。
那一刻,她明澈的眼眸之中只看得到苏三,那个黑衣肃杀,刀气飞扬的男人。
这个男人顶天立地,撑起了他和她的天地。
看着看着,安言就忍不住幸福的笑了。
却原来,他们要的幸福只是这般简单而已。
相守,已然足够。
过了一会苏三放下了长刀,大步朝着安言这边走来,在她身边坐下,自然的拿起安言刚刚泡好的茶喝了一杯。
看到苏三喝完茶,安言连忙伸手推他,“你赶紧去洗洗把,浑身是汗,臭烘烘的。”
苏三此刻确实是一身汗,笑了笑说道:“那好,我去洗洗,换一身衣服再过来。”
“嗯。”安言明眸盈满笑意。
被小女人这般看着,苏三顿时身子都要飘起来了,乐颠颠的就去洗澡了。
而安言则是挽起袖子,继续泡茶。
“三夫人,宁公子来了。”
却在这个时候,外门的管事过来禀报。
安言眉目一动,笑着说道:“请宁公子过来把。”
前些日子被困秦都,百草堂的事宜都是由宁枫打理的。而如今回来了,她有赖在家中,事情还是全权由宁枫打理。如今想起来,她都替宁枫感觉到委屈。
正这般想着的时候,外门管事已经将宁枫给带过来了。
依旧是飘渺的蓝衣,精致的容颜,剔透美丽的眼睛。一张面容含着笑意,只是仔细看去,却发现眉间有着淡淡的郁结。
安言一怔,却是连忙起身,“宁枫公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宁枫看到安言,苦笑一声,然后将拢在袖子里的手拿了出来,只见手腕处包着白色的纱布,而此时纯白的纱布上确实微微渗出几缕血液来,看着颇为惊心。
安言一惊,关切到:“宁枫公子,这是怎么了?”
“在我回答三夫人的问题之前,我能不能先坐下?”
宁枫看到安言,眉宇之间的郁色倒是散去了,而且此刻还笑着开了一个玩笑。
“瞧我疏忽的,宁枫公子快快请坐。”
宁枫坐下,才颇为尴尬的说道:“说来也是惭愧。今日到百草堂之中,看到伙计们处理药草,心中起了好奇,也就学着弄了一早上。谁知道,这一刀不慎,手腕被割了一个大口子。百草堂的坐堂大夫帮忙看了,却是说情况不乐观。三夫人也是知道的,我擅长书画,这手乃是至关重要的。所以,一着急,就直接过来了,让三夫人帮忙看看可是有办法。”
安言一听,面色也是跟着慎重起来,眸中也是有隐隐的担忧。
宁枫乃是南郡最富盛名的才子,手的重要不言而喻。如今,若是手出了什么事情,那打击可想而知了。她和宁枫乃是合作伙伴,而且在百草堂的事情上,宁枫更是尽心尽力。她原先就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宁枫,一直想补偿宁枫的。所以,无论是于情于理,她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宁枫的手治好的。
“我先帮宁枫公子检查一下伤势。”
安言神色认真,话语平静。
宁枫将手伸出,先是帮宁枫将手上的纱布给拆开了。待看到那伤势之后,安言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只见那刀口处微微外翻,切口也挺深的,这要是没处理好,这只手怕是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不够灵活的。
安言转身吩咐了丫鬟一声,让去取了她的工具箱来。
丫鬟领命下去了,安言转头宽慰宁枫道:“宁枫公子也不必太多担心,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到时候完好如初应该不是问题。”
听到安言的话,宁枫放心的笑了,笑得颇为意味深长,精致的眉眼之中饶有深意。
安言自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是认真的琢磨着宁枫的伤势,想着用什么药材,什么方法能够将把握提高一下。
“没关系,这只手的伤势这般,我也知道很难治。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感激三夫人的。”
宁枫雅致的眉眼微微一笑,犹如兰花绽放般,幽香弥漫。
安言正想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丫鬟已经将东西取来了。安言心中想着,如今劝慰再多也没什么用处,还是用心早日将宁枫的伤给治好了,那才是最为实在的。
安言用酒精以及一些药草的汁液帮着宁枫将伤口重新处理了一遍,然后拿出白色的经过消毒后的布条,准备重新将宁枫的伤口包扎一遍。
因为宁枫坐在石桌的对面,因此安言都是微微倾身过去的。她纤细莹白的手指上捏着长长的白色布条,眉目认真而严谨,一双素雅的眼眸此刻满是专业的冷静。纤细的手指快速的动着,快速灵动的仿佛穿花的蝴蝶一般,极为好看。
宁枫一时间看得痴了去,只觉得对面那女子,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美好。
却原来,情人出西施。在她身上,瑕疵都显得美好了。
院中,秋风乍起,簌簌而过。
男子一头乌发被风吹起,一身蓝衣的俊秀男子,此刻越发如仙临尘,美得如此不真实。
对面的女子,一身青衣简单素雅,明澈的眼眸微微凝着,长长的睫毛在光影之下轻轻的颤着。那乌黑仿佛鸦翅一般的睫毛,在眼睑上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只是微微动了动,却像是挠在宁枫的心上。
一时间,宁枫觉得呼吸一窒,几乎要忘记了呼吸一般。
他那般静静的看着她,想要将这美好的影像永远印入灵魂深处一般。
他知道,他不能够一直这么沉迷下去。他爱她,只希望她能有一份干净剔透的幸福。所以,他不能够为这份幸福抹黑。
注定要离去的离去,他只是想要留下些许回忆。
想到离去,宁枫的心头涩涩然,很酸很痛。
原先含笑的面容,此刻却满是不舍和痛色,此刻竟然有些失控般的疯狂凝视着安言。
而安言在看病的时候,一向是最认真最专业的,完全是那种心无旁骛的。所以,此刻任宁枫的目光痴缠不已,安言的心思也只在他的手上罢了。
此刻,苏三洗好了澡,浑身清清爽爽的,重新换了一身衣服。他大步的往回走去,想着等下要从后面突然将小女人拥住,给她一个惊喜。
结果……
来到院落后,他发现他还没来得及给小女人一个惊喜。已经有人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那个宁枫,怎么又来了……
他如今真的是一看到宁枫,就觉得脑仁疼。
此刻小女人认真为宁枫包扎的画面,让苏三眼角跳了跳。目光移动,落在宁枫身上,苏三差点疯掉了。
宁枫那是什么眼神?竟然用那种缠绵而疯狂的眼神看着小女人?
苏三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袖子下的手用力握紧,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来。如果此刻苏三的大手之中握着的是宁枫的脸的话,那宁枫那张精致绝伦的脸,肯定要被蹂躏得跟渣渣一般了。苏三不高兴了,原先悄无声息的脚步声,瞬间变大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大……
咚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感觉地面都动了起来一般。
就连安言都被拉回了思绪,眉头一动,不会是地震了吧?
这般想着的时候,就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苏三正大步的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原想还要说苏三两下,让他走路不要那么大声的。结果,在看到苏三的那一刻,一切话语都远去了。
苏三,竟然也有这般深沉英俊的时候……
只见他乌发披散脑后,发丝末梢尚滴着水,这般模样到时柔软了他刚硬的面容,多了几分沉默深情的味道来。
苏三在安言的身边坐下,坐姿很直,手指捏着杯子,很是平和的开始喝茶。
安言觉得奇怪,总觉得此刻的苏三和平时不大一样。平日的苏三,即使收敛,也依然是霸气冷漠的。
可是如今的苏三,怎么有些斯文温和的味道了……
安言觉得有些纳闷,不过此刻也不好问,就压下了心中的疑问了。
安言重新将视线放回到宁枫手上,快速的将宁枫的伤口包扎好。
“好了。”
安言露出一个笑容来。
宁枫收回视线,心头难隐落寞,轻轻说道:“谢谢。”
“小事。”
安言不在意的说道,转而却是叮嘱道:“你的手每三天过来给我看下,大概坚持个一个月应该就能好了。期间若是有什么不适的话,立刻过来找我。”
“嗯。”
宁枫垂下眼眸,声音飘渺得几乎听不清了。
苏三已经喝了三杯茶了……
可是,宁枫还没有离开,反而是坐在那里喝茶,和安言聊起了百草堂的事情。
苏三很郁闷,心中想着我这么大个人坐在这里,那宁枫也太不知情识趣了。他手指微曲,有些蠢蠢欲动了。但是看到宁枫受伤的手,又觉得欺负一个伤患,实在有些不够大男人了。再说这要是被小女人抓包的话,那后果绝对不是面壁几个时辰可以解决的。这般想着,苏三倒是歇了几分捣乱的心思了。
安言侧头看向苏三,疑惑道:“怎么了?你好像很烦躁的样子?”
“你发现了?”苏三一惊,脱口而出。
“这能不发现吗,你的大手一会曲一会握的,面色还挺黑的。”安言好笑的说着。
苏三顿时有些尴尬,平时倒是不觉得什么。如今在情敌面前这般,苏三觉得心里更加郁闷烦躁了。
“看你估计是在家里呆得时间长了,你出去走走把,我和宁枫公子再聊会百草堂的事情。完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苏三眉眼一亮,小女人果然还是很关心的,每一句话都在为他着想呢。嗯,他还是出去走走吧,不然等会控制不住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刚好,他很久没有见过张俊那小子了,可以去看看他,顺便让他给自己支支招。这般想定,苏三就起身了。
“那我出去走走,你也不要聊太久,宁枫公子受伤了还是要多休息的。”
好吧,木纳的苏三竟然能够说出这般带着弯弯的话来。这要是让张俊听到,肯定要夸张的说一声老大终于开窍了等等溢美之词了。
苏三走了,安言将温柔的视线收回。
宁枫的面色在苏三的话语落下的时候一阵青一阵白的,他知道苏三肯定洞察了自己的心思了。突然,他就觉得自己有些龌蹉。但又抵不过心头最后的想忘,他只是想多看看她而已。
苏三,他那么幸运,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和她长相厮守,朝朝暮暮。
而他,却只有这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有理由来到她身边。
以后呢?
也许,再见面也只是浅浅一笑,礼貌的招呼而已。
宁枫敛去那些落寞,转而继续和安言侃侃而谈,说说百草堂,说说白蛇传,说说戏曲,直说到日落黄昏。宁枫依然觉得意犹未尽,只觉得时光过得太快了,恨不得能够和安言秉烛夜谈,再无白天与黑夜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