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云端坐干桌边,一只素手捏着银杯,目光清华,淡淡望着他,无悲无喜,无怒无哀。
“李姑娘,这是何意?”杨逍沉声问道,脸色不甚好看,一身锦袍微微鼓动。
他曾与林晓晴交过一次手,见识过了她惊人的武功,自己并非敌手,而此女乃林晓晴的师姐,武功更高,故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这口气却咽不下。
李若云周围之人看得清楚,刚才杨逍的长剑快如闪电,将要刺到那醉汉的身上时,忽有一条白绫飞出,似是悠缓,却恰到好处的击中了寒剑,出一声金铁交鸣之音,颇是怪异,似乎这条白绫非是丝缎,而是白银织就。
面对杨逍的质问,李若云神情不动,慢慢放下银杯,自罗袖拿出一方月白丝帕,轻轻拭了拭嘴角,淡淡说道:“今日是华山派的大喜之日,不宜见血光,杨左使,且忍一忍罢。”
杨逍登时一窒,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那醉汉,却见他已是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似是醉了过去。
杨逍心下思忖,实在不应与这个人一般见识,平白降了自己的身份,如今更有艰难险阻,不宜硬冲,便长袖一拂,冷哼一声,坐回了下人们重新拿过来的椅子上,双眼仍旧瞪着李若云,显然心中大怒,只是强自按捺。
“对对,李姐姐说得有理,杨左使,且看在华山派的面子上,莫与此人一般见识。”张无忌一见势头不对,心下微乱,实在没有处理的手腕与经验,只好温声劝杨逍。
“既是教主话,本座遵从便是。”杨逍勉强笑了笑,点点头。
李若云左手一伸,罗袖中登时窜出一条银光,乃一条白绫。形成一道匹练,射向了躺在地上的醉汉,击中了他的背部。
他魁梧的身体一颤,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眼神犹自朦胧。
白绫倏的缩回她罗袖,动作优雅动人,似是梨园的水袖一般。李若云朝醉汉身边的好友淡淡吩咐:“将他扶下去吧,莫要再惹乱子了。”
那清瘦的中年人抱拳一礼,深为感激,知道是李若云救了朋友一命,否则,今日便是他的忌日。
“此人言语冒犯,杨左使秋后算帐也不迟。”李若云看着那醉汉被扶回了桌旁坐下,转头对杨逍淡淡说道,声音清冷如寒泉。
“杨逍虽非襟胸如海,却断也不会如此小肚鸡肠!”杨逍冷冷一哼,转过头去,不想再与李若云说话。
“如此甚好。”李若云微微点头,不再说话,重新端起银杯,喝起了杯中之美酒。
她们喝惯了萧月生所酿的雪里梅,或是清莲酿,其余的酒,再难入口,喝起来宛如喝白开水,倒是不易醉了。
众人颇有目不暇接之感,杨逍的快剑,李若云的白绫,皆是平生难见的绝学,算是开了眼界。
“李姑娘好俊的功夫!”说话之人却是出人意料,竟是一向蔼然慈和的少林方丈空闻大师。
他单掌竖起,朝李若云轻轻一礼,红润的脸庞露出微笑。
“大师谬赞,小女子不敢当。”李若云虽然对于少林派不甚喜欢,却仍淡淡点头,算是还礼。
华山派的诸人对李若云也投来了感激的目光,此时乃是华山派难得一见的大日子,若真的见了血光,阖派上下自是颜面无光。
贝锦仪一身月白罗衫。素洁淡雅,端坐在那里,宛如一朵百合静静绽放,她按住身边跃跃欲试的静玄师太,低声道:“大师姐,莫要冲动,日后再算不迟。”
她知晓大师姐的心思,还是放不下纪晓芙师姐的仇,自是要找杨逍的麻烦,对他不杀不快。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已有张无忌挡在中间,顾忌他的情分,倒不能随意杀杨逍了。
静玄师太狠狠瞪了她一眼,甚是恼怒,显然是迁怒到了她身上,以贝锦仪如今的武功,杀了杨逍并非难事,却因为自己的丈夫,而不替师姐报仇,怎能令静玄不恼?!
贝锦仪微微苦笑,却无言以对。
周芷若聪敏过人,已看到了这边的情形,明眸眨了眨,微微定眉,细细思索。
几次呼吸的功夫,她舒展开眉头,薄纱下的樱唇微微翕动,似是说话,却无声无息。
萧月生耳边却传来了她的声音,施展的乃是奇学传音入密,是水云派的独家奇学。
萧月生淡淡一笑,稍一思索,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