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自琅见宋云和郑之琥诗作均被评为佳作,忙吩咐婢女端上美酒,带着几位相好的公子哥举杯祝贺,宋郑两人也是喜上眉梢。
话说这诗会每次的魁首非是王小姐便是柳如眉,此二人写出佳作不足为奇;而这次宋云和郑之琥能背评为佳作,那倒是难得的很。
不出半日,这几首诗便会传遍全城,歌坊青楼亦会谱曲传唱,这份荣耀便是家有万贯也是买不来的。
那郑之琥得意之余,一直在人群中逡巡。忽然发现在树丛的角落里看见韩暮正蹲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于是大声招呼道:“韩兄,怎地躲在树丛里独享清闲么?”
韩暮笑道:“小弟不会作诗,这等文雅之事凑不上热闹,所以便不打扰各位雅兴了。”
黄自琅大笑斜着眼看着韩暮道:“韩兄过谦啊,芍药的故事说的绘声绘色,我等都佩服的五体投地,怎么能不赋诗一首呢,不要多说了,快来写下一首千古绝唱,我等兄弟也开开眼啊,哈哈,哈哈。”
众人如何不知他借此事报一箭之仇。几个和他们相得的公子,和不明真相的韩暮的新粉丝们便一起起哄,要韩暮来写一首。
韩暮只是推辞,那帮人愈发的起劲。柳如眉秀眉微蹙,担忧的看着他,倒是王小姐脸上笑吟吟的看着韩暮,没有一点点担忧的样子。
韩暮见此情形,知道这事无法善了,今日如果不写一首的话,来日满大街传播的怕就是韩家公子当缩头乌龟的丑闻了。但是肚里诗书有限,自己写怕是要贻笑大方。绞尽脑汁的回忆自己学过的诗文,却哪里想的起半句。
黄自琅等人讥笑更甚,那宋云也面露得色鄙夷的看着他。情急间看见长廊上婢女送上来的几壶酒,便冲上去一顿牛饮。他打的是醉酒不能赋诗的歪主意。
一壶酒下肚,再要喝时,桌上却没酒了。酒壶早被郑之琥等人抢在怀中,这样的歪主意他们哪有看不出来的。
“赋得好诗再喝不迟,我等兄弟正好借韩兄的佳作下酒,哈哈。”黄自琅兀自戏弄韩暮。柳如眉见此情形忍不住了,道:“韩公子不擅诗文,这么逼他做什么?诗会结束,我们散了吧。”
“散不得,散不得,每人一首公平的很,怎么可坏了规矩。柳小姐勿要徇私啊。”黄自琅尖牙利齿,打定主意要韩暮出丑到底了。
柳如眉无法可想,银牙紧咬,小脸憋得通红,气氛一时尴尬之极。
韩暮怒气上涌,酒意冲了上来,猛然间脑子一闪,冷笑道:“当真不写不行?”
“笑话,这还用说么?”郑之琥也冷笑以对。
“拿纸笔来!”韩暮醉态勃发。
早有婢女奉上纸笔,韩暮抓笔蘸墨,在众人讶异的目光里奋笔疾书一会而就。写完转身大袖飘飘,潇洒离去。众人回过神来忙看那纸上一首七言跃纸上:
芳景销残暑气生,感时思事坐含情。
无人开口共谁语,有酒回头还自倾。
醉对数丛红芍药,渴尝一碗绿昌明。
春归似遣莺留语,好住林园三两声。
众人瞠目结舌,王小姐沉吟半晌道:“好诗,我不及他。”
韩暮这首诗充分表达了他的心情,前面诉说的是来到这陌生地方的孤独和对不知何处的亲人的思念,后四句点出被逼赋诗以堵住黄自琅之辈的讥笑之意。通篇诗作弥漫着一种悲怆之情,末一句还巧妙的将林园嵌入其中,比起其他人的诗作来说,意境和技巧不知好了几倍。
黄自琅宋云等人默然不语,眉眼中尽是怨毒嫉恨之色。柳如眉轻哼一声带着翠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