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上他的心头。
打开那封信,浏览完信上的内容后,丘远山的脸色已是铁青一片,猛的攥皱那纸,双目紧闭,全身颤抖,像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涛。
“大人,生了什么事?”副统领真德明见状连忙上前两步。
丘远山嘴唇紧抿,一张铁青的脸在抖动着,半晌,他睁开眼,眼圈通红,内竟有泪光闪烁。
“德明,玉海死了!”丘远山说出这句话时,几乎全身气力都被抽空了。
“什么?!”真德明惊得叫出声:“玉海统领死了,到底生了什么事。”
丘远山还沉浸在刻骨的悲痛中,连话也不愿多说,将那张羊皮纸递给真德明。真德明连忙撑平纸,定神一看,脸色遽变:“西线大营被魔神将军率领的流云骑兵所破,丘玉海将军殉国……留守两万狼军全军覆灭……”
“这……这……这怎么说的,这怎么说的……不可能,不可能呀!”真德明几乎不敢相信上所说,可是信上的皇室印章却明确的告诉他此事千真万确。
丘远山的面容像是苍老了十多岁,声音也因为极度悲痛变得沙哑:“德明,退兵,回援西线。”
真德明浑身一震,失声道:“统领大人!”
无论谁都看得出来,此正是狼军建功立业的关键时刻。玉龙山固然坚不可摧,可是拥有狮鹫骑士地狼军才真正占据主动,只要困守住他们,迟早能等到机会,现在退去,这数个月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丘远山虽然极度悲痛,但是军人的天性使他不能感情用事,相比于卫戎东线,沧月西线才是根本。何况西线相连的是沧月国千千万万的百姓。西线每呆在流云士兵手里一天,就越危险一分。
好个流云国,好个魔神将军,竟敢攻入我沧月国。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吞得下这么大块肥肉。
在悲痛过后,丘远山的愤怒火焰熊熊燃烧着。
……
玉龙山顶,归藏,雷特林等人看着远去的狼军。都陷入沉思。
“公爵大人,狼军这是……撤退了吗?会不会是佯敌之计。”归藏沙哑着问道,他此时双目赤红,头白了一半。这一个月来东线坚守之苦,不足为外人道。
雷特林坚毅的目光望着远方地烟尘,狼军且退且守。狮鹫天空虎视眈眈眈眈。阵型井然。经验丰富的他也无法判断丘远山的真实意图。
佯退?狼军这架势,又有谁敢追击。一点迷惑力都没有。
撤退?为什么要撤……只因为自己带来这三万援兵?
丘远山如果是这样容易放弃的人,他又怎当得上池云“牛皮糖之韧性”地称赞。
“丘远山……他到底要干什么……”
……
夕影城,沧月西线第一大城,虽然及不上索巴丁那类大陆闻名的坚城,但是其防御在沧月国各大城池里也是排得上号的。
夕影城最大的特点就是其内分成连环三城,外城,中城,内城,外城地城墙高达十米,全部用沧月国西部出产的黑武岩堆砌而成,黑武岩的坚固度比不上青刚石,但其表面像镜面一样光滑,极难攀爬。中城城墙六米,用土石坯加固,内城城墙却又高达八米,城墙上架设着密密麻麻的巨弩,城内地粮食,火油,巨石储备非常充足,可说是巨型堡垒。
当杨政率领黄羊骑兵出现在夕影城外二十里的阳山时,太阳西挂,落日的余晖洒在远方地夕影城上,近阳地一面染成了金灿灿地颜色,黑武岩构成的外墙反射得特别强烈,几乎使整个外围成了一条金色地巨龙。
如此壮观的美景,也正是夕影城的由来。
杨政站在阳山的高处巨岩上,黑甲下一双沉静的眸子注视着远处的夕影城。
他远超常人的目力清晰的映照着夕影城的美丽,同样也将夕影城墙上密密麻麻的人影收在眼底,蚂蚁般的人流在城墙上来回走动,在墙垛上布满了投石机,巨型机弩,一桶桶火油被搬上城墙,城门紧紧的合着,吊桥也被收了起来。森然的刀枪剑戟在落日辉光中折射着阴冷的寒光,与美丽绚烂的落日城池美景形成强烈的对比。
流云国攻入沧月西线的消息以瘟疫般的速度蔓延。
如今沧月西线人心惶惶,沧月国在百余年时间里第三次进入全国戒备的状态,第一次是三十年前池云大破沧月军,第二次是七年前左青子诡计诈骗丘远山。
战争的阴影笼罩在习惯于安宁的沧月国人身上。
……
太阳落山,夕影城华丽的外表退却,裸露出那黑色外墙,夜色下如同一只蹲伏的巨兽,城墙上无数刀枪剑戟就是这只黑色巨兽的利齿爪牙。当杨政带着大军来到夕影城下时,夕影城里已是戒备森严。
虽然西线大营才是整个西部的军事中心,但是作为西线最重要的大城,夕影城内依然分布着一万名军士。
《孙子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在冷兵器战争中,攻城战作为最困难的战争,一直是各种军事指挥家尽力避免的战争。
即使以丘远山之强,也对玉龙山莫可奈何这么久,最后只有使计将雷蒙斯特引出玉龙山将其击败,然后又是漫长的止步。面对一座防守严密,城高粮足的.
更别说杨政只有两万人,而且深入卫戎国腹地,如果被狼军回援堵截,杨政必败无疑。
轰隆隆地雷神轰鸣声刺破了压抑的寂静。
剧烈的火光晃得夜色下的夕影城一闪一闪,整个大地都在震动,城内房梁上的尘灰下落,桌上的茶具碗筷也在震动中保持着高频率的震动。城内百姓在如此慑天地之威的力量下,内心震恐无以复加,夕影城内此刻却是万人空巷。百姓们躲于家里,道路上只有偶尔夜巡的士兵和运送守城辎重地车队路过。
夕影城筑于西线平原之上,在三十年前,这里本来是一片荒原。只因当时池云率合纵军大破沧月,横扫西线时竟差点直入中都。其后沧月国吸取教训,耗费十数年人力,生生的在这荒原之上开伐出一座城池。虎踞西线。虽然西线无险可凭,夕影城也是孤城一座,但沧月国花费大量人工从豕水引流,护城河水终年不竭。水面宽达三十米,端的易守难攻。其城只分南北两门,内。中。外三城也被南北两门相连的一条大道贯穿。
杨政来此前也是做足功课。夕影城是西线第一大城,进可攻。退可守,杨政要想在沧月国内有所作为,必须找到一处凭险,毕竟他只有两万骑兵,死一个就少一个。
目前唯一对他有利地是夕影孤城一座,只要给他时间,迟早能拿下。
他必须与丘远山打一个时间差,丘远山的大部队正在往回赶,只有抢在他之前拿下夕影城。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杨政指示着雷神营士兵将雷神大炮部与夕影城南门外四百米处,开始了第一轮骚扰。
攻城之道。不外乎以土袋填埋护城河法,用钩梯绳索登城法,冲车撞城门法,用云梯登城法,积土成山居高临下射击法,(城内奸细)纵火法,水攻淹城法,挖地道入城法,挖掘破坏城墙法,蜂拥攀城而上法,箭楼居高压制射击登城法,楼车登城法,d车破坏城墙法,投石车(炮石)攻击法等等。
不过全是幻想,就流云国装备的简陋器械,靠正面冲击难度太大。
杨政注视着远处地城墙,虽然雷神炮的力量相当巨大,但以此法攻击夕影城,恐怕耗费的弹yao就是个惊人的数字。杨政本身携带地弹yao并不足,其中以最新式的火绵制作的弹yao更是少数。
在这个简陋地时代想要大规模生产一些火器实在太困难了,冷兵器时代果然还是要靠冷兵器来解决问题。
雷神可以使用,却绝不是胜负地关键。
一颗颗炮弹在城墙上爆炸,看起来威势惊人,但黑武岩地坚固度和城墙的厚度超出了杨政地想像,在连续射了十多轮后,城墙上只留下大大小小数十个浅印。
杨政指挥着士兵停下攻击。
“换实心弹,每隔半小时骚扰一次。”
将前线的指挥交给曼塔后,杨政带领着黄羊骑兵和几大车火药桶沿着护城河杀向上游。
夕影城由豕水引流,奔腾而来,常年不息。
要想攻城,必须截断水源。
豕水上游三十里开外有一极窄的峡口,杨政自从沧月国逃出后,曾千百次模拟过如何扫荡西线,复仇心淡了后,本来以为那些准备都用不上了,却终究命运捉弄,让他重新踏上这块土地。
峡口处河流喘急,两边悬崖陡峭,涉河而过都非常困难,想到断流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炸崖。
如果杨政没有明火棉,这一切都是妄想。
在崖面上找到合适安放点后,杨政让士兵们抬出一个个火药桶固定在里面,这些火药桶简陋无比,却几乎倾流云全国储备。
将火药桶上火把点燃,离开百米后,火把刚好燃到火药处,随着剧烈的火光,轰然炸响,整个悬崖一面坍塌.碎石落进河流里,将汹涌河流掐住,骑兵们又经过半夜的努力,凌晨时分,河道已经完全被堵住了。
失去源头的水流逐渐干涸。
经过一夜的骚扰,当杨政再次赶回夕影城时。整个城池里浓烟滚滚,城外护城河断流,已经露出河下一根根木桩。
曼塔好不容易等到杨政回来,早等得不耐地他下令攻城,杨政却阻止了他。
“玉将军,斥候来报,丘远山已经赶回西线,正火速朝这里赶,最多两日。大军就会到达,如果到时还不能破城,我们只有突围了。”曼塔当初败在杨政手里,一直都很钦佩他。现在却不得不置疑杨政的决定。
杨政摘下头盔,将散乱的头捋聚脑后,轻轻摇了摇头:“再等等,时机还没到。放心,如果今晚拿不下夕影城,我们就突围。”
有了杨政的保证,曼塔心中稍定。
持续的骚扰。一直像浓云压在夕影城头上,在雷神炮火攻击下,一日一夜无法入睡是什么概念。整个夕影城八万军民都像在牢笼里窜动了一天的白鼠。精疲力竭。
入夜。再次部署了战斗计划后,杨政一个人穿上轻便的黑衣。隐入夜色之中。
没有奔流的护城河,杨政躲避着木桩,在城墙下游走着。
固若金汤的夕影城能阻止军队地脚步,却无法阻止杨政这类高手。
在城墙西侧找到一个安全处,杨政从怀里掏出一个机索,射向城墙,固定住后,他沿着城墙缓缓攀爬上去,夜色掩护加上他超卓的精神力,杨政轻易混入城内。
城墙上时不
一队队士兵,南门的爆炸声依旧,雷神炮本身并没造伤害,但他本身地威慑力对于没见过热兵器的沧月人来说实在巨大。杨政分明从一张张微微的惊恐,疲倦,紧张交际扭曲的脸。
躲在城楼阴影下地杨政看到一个身穿金色铠甲,手执巨剑的魁梧男人,正站在城墙的最高台处,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本身散出地雄浑气势显示出此人的不凡,而他举手投足间指挥若定的姿态更是让杨政肯定此人就是夕影城地城守。
捏了捏手中地刀把,杨政压下刺杀城守地欲望,在暗杀掉一个士兵,装扮成他的摸样后混入城内。
夜色下,城内地一道火光冲向云霄,那是一支火箭。
远远看到火箭方向的曼塔猛的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兴奋狰狞的神情,跟在他身后的两千名士兵全都身穿黑衣夜行服,腰上别着弩机和弯刀。
“玉将军得手了,我们上!”曼塔沉声令。
与此同时,雷神营的火炮更加猛烈的射向城墙,更有天狼带领着大军向前压近,上万的恶魔军在不断的叫嚣,千百把火炬一齐燃起,照得夕影城南门外一片血红,声势骇人。
城墙上的夕影城士兵神经陡然绷紧,他们等待了一日一夜,饱涨的士气早就被拖得所剩无几,入侵者终于动总攻了,不少士兵强提勇气向城外射箭,但是流云国士兵并没有压制得很靠前,而是在两百米外不断叫嚣,使夕影城士兵不知道他们何时会进攻。
这时候,城内突然很多地点开始失火,莫名其妙的大火烧了起来,使得神经接近崩溃的平民们也涌上街头。
杨政甚至跑进了中城,点燃了城内的奴隶营和囚犯营。
一时间,近千名奴隶和囚犯跑上街头,黑暗下,见到街上随处可见的火光,这些奴隶囚犯的罪恶因子爆出来,他们杀死了许多前来阻止逃跑的士兵,抢过了他们手中的武器。同时开始四处纵火,抢劫,杀人。
平民们甚至以为城被攻破了。
城防军只能抽调出一部分人开始上街维持秩序,同时指挥平民去扑灭越燃越大的火焰。
城内城外乱成了一锅粥。
与此同时。
南门口千万的火炬光芒眩住了夕影城士兵的目光。
曼塔带着两千名士兵偷偷的潜入附近的黑暗中。一行人踏地无声,摸到了城墙的西面。
城内四处都是惨叫,咆哮,哭喊,不少囚犯已经向内城冲锋,里面住着西线的大贵族,富贾,怀着邪恶的仇恨心理,他们开始攻击内城城门。外城西面的防守薄弱无比,杨政在城内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西城墙。这时候曼塔已经带领着士兵借着夜色潜过了护城河。
梭梭梭……
上百根飞索同时飞向城墙,仅有地一些士兵早被杨政清理干净。
曼塔带领的都是精锐的黄羊骑士,身手矫健自不在话下,靠着飞索的帮助,越来越多的黄羊骑士攀上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