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杨素的马车缓缓停在杨府门口,闻讯而来的杨府子弟们都奔出了府门,纷纷出来迎接家主的归来,台阶上站满了杨素的子侄和孙辈,几盏大灯笼都点亮了,将府门照亮如白昼。
杨约站在大门旁,心中有些沉重,他知道杨元庆之事将不可避免地面对,但他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因为兄长对自己的压力而放弃车门开了,杨素从车内走出,几个儿子都一起上去扶父亲,众人见父亲竟瘦弱如斯,心中既惊讶,又是难过,杨玄感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连忙扶住父亲的胳膊。
不料杨素却冷冷地推开了他,对三子玄奖道:“玄奖,你来扶我!”
杨玄奖连忙上前扶住父亲,这个细微之事让很多人都意识到了,家主心中藏着一股怒气,杨玄感心里都明白,这必然是玄奖向父亲汇报了元庆的事情,他看了一眼三弟,心中隐隐有些对他不满。
杨素走上台阶,众人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参见家主!”
杨素扫了一眼众< 人,忽然问道:“元庆呢?他怎么不出来迎接我?”
众人脸上都lù出尴尬之sè,杨约连忙上前道:“大哥,家里出了一点事情,我给你解释。”
“不用了,我要休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所有玄字辈的子弟都去主堂,我要给大家开个会。”
杨桑又回头看了一眼长子,“玄感,你到我书房来!”
书房内,一名shì女已经帮杨素换了一件宽身禅衣,杨素背靠在坐榻上,闭目养神,门敲响了两声,传来杨玄感的声音,“父亲!”
“进来吧!”
杨玄感推开门·走进了房间,父亲的回来使他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同时又让他心中生出一丝担忧,他知道元庆的事情很可能会引起一场家庭风暴。
“父亲!”
他垂手站在父亲身旁·杨素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坐吧!”
杨素已过了知天命的年龄,有些事情他不想靠火来解决,尤其是长子,玄感将在自己过世后承担起整个家族的承担,他希望长子能够明白一些事。
杨玄感坐下·主动说道:“父亲是想和我谈一谈元庆之事吗?”
杨素点点头,“先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给我听,不要带个人情绪,原原本本地说。”
杨玄感便将所有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虽然处罚杨元庆时他不在场,但他从其他人那里知道了详情,包括当时所有人的对话、动作,他都详详细细说了·没有一丝隐瞒。
“父亲,我知道的就是这些,要不再问问玄纵·他一直在家庙。”
“不用,这些就够了。”
杨素看了一眼长子,问他道:“现在说说你自己的看法吧!你是怎么看这件事。”
杨玄感感受到了父亲的语重心长,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暴怒向自己脾气,他心中的压力小了一点,同时也生出一丝惭愧,这件事他没有解决好,让父亲来cāo心。
“父亲,这件事孩儿是选择了回避,毕竟一面是自己的儿子·一面是家族,袒护儿子,家族会说我偏心,不配为家主继承人,会让我失去家族的威信,可如果严惩元庆·我又不忍心,孩儿身处其中,很难两全,孩儿真的很无奈,只有回避。”
杨素点了点头,“你的心情我理解,你的态度我先不评价,我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父亲,其实土地之事只是一个引子,族人的愤怒也并不是为土地,而是父亲对元庆过于偏爱,打破了家族嫡庶长幼的基本规矩,让大家十分不满,这个不满不是现在才有,一直就有,恕孩儿直言,我觉得父亲在这件事上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也是杨玄感心中一直想说的话,他也认为父亲过于偏爱元庆,这对家族其他人不公平。
杨素还是没有脾气,他又问:“那你现在认为家族对元庆的处罚是否正确。”
“父亲,孩儿认为国有国法,族有族规,家族对元庆的处罚并不不妥之处。
杨素叹了口气,“国有国法,族有族规,圣上也是这样说。”
杨玄感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杨素却又不说下去,又将话题转回。
“其实你说得对,我确实也有责任,那一千亩土地我给了元庆,我至少应该告诉你,只是我顾虑你的妻子,我怕你告诉她,所以我没有说,那一千亩土地是给元庆拿去奖励将士的军功,哈利湖一战,我把元庆的功劳全部抹杀,但元庆觉得对手下不公,所以我给他土地,让他去分给立功将士,玄感,这件事不能让圣上猜到是我的意思,否则杨家会有大祸,所以我没有对任何人说。”
杨玄感默然无语,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半晌,他苦笑一声道:“那父亲应该给二叔说这件事,这件事谁都不知道,所以才闹得这么凶。”
杨素摇了摇头,“问题不在这里,以你二叔的慎重,难道他会想不到我有深意?从京城到洛阳最多只有十天,他为什么不派人来问问我,就这么急躁地要处罚元庆,所以我想不通,玄感,这件事,你不觉得是家族的情绪化太重了吗?”
“是有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