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又向陈平道:“陈平,寡人欲立太师,以为勋戚之,此非你莫属,今子房已殁,军中唯赖你运筹帷幄,当与丞相一道,尽心竭力,共同辅佐新君。”
陈平心下虽然有些不忿白墨竟然后来者居上窃据丞相高位,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是托孤大臣,当下深深作揖道:“臣……谨遵上谕。”
刘邦含笑点头,遂即颓然躺回榻上,就此气绝身亡。
刘恒顿时间抢上前来死死抱住刘邦尸身,放声恸哭:“父王,父王何其忍心,竟弃儿臣而去,父王……”
白墨喟然叹息,刘恒恸哭先王,这是父子人伦,他也不好阻止,不过如今先王崩卒,新君方立,大汉国更是内忧外患,他这个新鲜出炉的丞相却是不敢有一丝的疏忽,当下将同样新鲜出炉的太师陈平请到外面密议起来。
每逢新老国君交替,总是伴随血雨腥风!
汉国恐怕也不例外,现在同样是内忧外患,凶险万分。
在外患方面,有楚国、韩国外加匈奴,仰仗陈平的瘟疫毒计,总算暂时阻住了楚军的大举进攻,但随着天气转凉,瘟疫必将消退,届时楚军既便元气大伤、无力进犯关中,但对汉中尤其是三川郡的威胁却绝不容忽视。
韩国是疥癣小疾,倒是不必担心。
至于匈奴,同样是心腹大患,不过匈奴刚刚大肆洗劫了燕、赵、韩地,根据各地细作提供的消息,匈奴从燕、赵、韩地至少掳掠了三十万妇孺以及工匠,这一来,至少今年匈奴是不太可能再大举南下“打草谷”了。
所以说,最大的外患还是楚国。
至于内忧,那就复杂了,镇守九原、坐拥十万雄兵的卢绾是一大隐忧。
先王在时,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先王一旦崩卒,卢绾是否会生出异心可就难讲了!还有上将军吕台,吕台不知关中消息,白墨对于吕台的行踪却是一清二楚,如今吕台拥兵五万正在韩地休整,如果让他知道先王崩卒的消息,他又会不会生出异心呢?
其实,卢绾、吕台还不是最大的内忧,最大的内忧恰恰是他白墨本人!
他白墨虽是鬼谷传人,十年变革所取得的成绩也是举国公认的,但是,他白墨毕竟资历浅薄,先王在时,诸多勋戚老将还不敢说什么,一旦先王崩卒,这些宿老重臣还会服他吗?今后,大汉国的军令、政令还能畅通无阻吗?
想到这里,白墨忍不住掠了身边的陈平一眼,别人暂且不说,只是陈太师,只怕心里就十分的不忿吧?
这可真是千头万绪,睿智如白墨,也不知道该从何入手,不过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那就是秘不丧,大王崩卒的消息绝对不能够泄露出去,至少在卢绾、吕台回到咸阳之前,是断然不能够提前泄露的,否则,大汉亡无日矣。
当下白墨询问陈平:“太师,是否暂不丧?”
陈平默默颔,他心里对白墨窃据丞相高位的确有些不忿,但他同样清楚,先王遗诏委任白墨为丞相不是没有原因的,他陈平的智计绝不在张良之下,但说到治理国家,那就拍马也追不上白墨一二了,所以说,丞相之位的确是非白墨莫属。
而且陈平同样很清楚,先王崩卒的消息一旦泄露,卢绾、吕台肯定会起异心,吕台未必会举旗造反,但拥兵自重、祸国专权却是相当有可能,至于卢绾,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举兵南下、弑君篡位,对于卢绾,陈平自信绝对不会看走眼。
白墨又道:“三川郡守郦商、汉中郡守梅鋗皆忠义之士,谅也不会乱来,且两人与楚有夙仇,也断然不会背汉而投楚,不过上将军吕台、上郡郡守吕释之、北地郡守吕产在闻听先先王崩卒的消息后会有何反应,就孰难预料了。”
长乐宫刺杀案之后,吕氏势力遭到极大削弱,不过由于吕泽御前救驾有功,还是给吕氏留下了相当程度的势力,先王在时,这点势力当然不算什么,上将军吕台也绝对翻不起什么浪来,可一旦先王崩卒,那就另当别论了。
顿了顿,白墨又道:“更可虑者还是九原郡守卢绾。”
卢绾在大汉诸多宿老重臣中绝对是个超然的存在,凭借跟刘邦的非同一般的关系,常在关中作威作福,刘邦虽然看不惯却也没有过多为难他,只是将他打到九原去当郡守,原本算是个好安排,可现在却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尤其是萧何不久前又将郦商、梅鋗从九原调离,就更让卢绾没了节制。
沉吟片刻,陈平说道:“上将军那边不太好办,卢绾那边,倒是可以仿照先王口吻,写一封密信,将他诳回咸阳。”
白墨道:“如此,上将军这边由我负责,卢绾那边就拜托太师了。”
陈平道:“丞相尽可放心,区区一个卢绾,本太师还没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