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北京至少需要两万人,也就是说多尔衮最多能调集四万军队去支援山东。
假如进攻山东的南明军队只是刘良佐、刘泽清、高杰等人的部曲,有这四万八旗兵足够收拾他们了,可如果来的是王朴的军队,那局面就完全不同了!建奴在大同是吃过王朴大亏的,多尔衮至今都还清晰地记得大同东门外那残酷的一幕:一天之内就伤亡了四万余人哪!
去年八月,建奴返回关外之后,多尔衮曾和范文程、宁完我剖析过大同之战,三人得出的结论是:如果是攻坚战,要想攻克王朴五千火枪队驻守的大同,需要付出的代价将高昂得让人无法承受!
如果是野战,则至少需要调集五千蒙古骑兵从四面八方进行持续不断的骚扰,再调佟养性的炮队对其进行猛轰,最后动用五千八旗铁骑进行决战,这样才有十足的把握歼灭王朴的五千火枪队。
正是因为现了火枪队的可怕,多尔衮才不惜代价组建了三十个牛录的火枪队。
不过遗憾的是,这三十个牛录的火枪队和佟养性的炮队都让多尔衮派去多铎军中与流贼作战了。
好半晌之后,多尔衮才顿住脚步,问范文程道:“文程先生,你觉得南明大军的主将有可能是王朴吗?”
“奴才以为凡事要往好处想,却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范文程说道,“假如南明大军的主将就是王朴,而我们却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一旦让王朴的大军打到了北京城下,后果就将不堪设想。”
“是啊。”宁完我也神色凝重地附和道,“如果让王朴的军队打到了北京城下,唐通、王承胤、姜镶这些残明旧臣就会再次倒戈,到时候我大清朝的八旗大军就会陷入南明军队的重重包围之中!”
多尔衮道:“那依两位先生之见,该如何应对?”
范文程道:“濮州距离北京尚有千里之遥,主子如果这时候召回豫亲王的大军还来得及!”
多尔衮皱眉道:“如果召回豫亲王的大军,陕西流贼趁势反攻山西怎么办?”
范文程道:“可以让平西王吴三桂镇守山西。”
“唉……”多尔衮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召回豫亲王的大军,不过,在这之前得先把大军所需粮草筹集起来。”
范文程与宁完我对视一眼,低声问道:“主子的意思是……”
多尔衮脸上掠过一丝狰狞,沉声说道:“向北直隶的百姓……征粮!”
曹州,王朴行辕。
一幅大明北五省的巨幅地图悬挂在行辕正北的墙上,图上插满了代表各方势力的彩色小旗,柳轻烟的情报组织终于开始挥应有的效用,汇总各地堂口呈送上来的大量信息,已经基本摸清了北五省的势力划分。
柳轻烟手持木竿指着地图对王朴和柳如是讲解道:“侯爷,如是妹子,现如今北五省的势力主要有以下几股,姜镶盘踞大同,王承胤盘踞宣府,唐通盘踞延庆州、保安州,这三镇总兵虽然已经投降建奴,但态度暧昧,建奴对他们也是严加提防。”
“哦?”王朴闻言目露欣然之色,“这倒是个好消息。”
柳轻烟接着说道:“除此之外,流贼已经退守陕西,河南的红娘子已经完全脱离流贼自立,建奴已经占据了山西、山东、北直隶三省的绝大部份地区,此外,吴三桂的关宁军正在山西、陕西交界处与李自成的流贼激战。”
王朴道:“留守北京的建奴有多少人?”
柳轻烟肯定地说道:“所有的军队全加一块,最多不会超过八万人。”
王朴又道:“这八万人是怎么分布的?”
柳轻烟道:“这八万人主要驻扎在北京外围的昌平、顺义、通州等地,显然是在防备姜镶、王承胤和唐通三人,此外在大名府还驻扎着大约两万建奴,显然是为了防备河南的红娘子,济南、聊城两地的建奴守备薄弱,相加也不过万人左右。”
“只有不到一万人?”王朴沉吟片刻,凝声道,“飞鸽传书给山西堂口,让他们严密监视山西建奴的动向,一旦建奴有回师后撤的迹象,立刻飞鸽回报。”
“是。”
柳轻烟娇媚地白了王朴一眼。
王朴又问柳如是道:“施琅的水师现在到哪里了?”
柳如是道:“从行程上计算应该快到济宁了。”
施琅率水师船队把江北四万精壮运送到南京燕子矶大营之后,立刻沿着运河昼夜兼程往北急进,现在差不多已经追上王朴的大军了。
“嗯,好。”王朴欣然颔道,“施琅不错,水师的行进速度很快,马上传令刀疤脸,让他的前锋营在天黑之前抢占濮州,其余各营加快行军速度,明天早上,本侯要和全军将士在濮州吃早饭。”
“侯爷。”柳如是忽然提议道,“小女子以为应该让刀疤脸将军的前锋营绕过濮州,连夜奔袭聊城!”
王朴心头一跳,凝声问道:“为什么?”
柳如是遥指墙上的地图说道:“侯爷,京杭大运河是否畅通将关乎北伐的成败!而聊城则是卡在大运河上的一颗钉子,能否拔掉这颗钉子将关乎大运河是否能够贯通。假如大运河不能贯通,粮草辎重和武器弹药就无法再往北运输,中央军的北伐就只能到聊城为止,假如拔掉了聊城这颗钉子,沿运河往北直达北京建奴将无险可守,大运河就将畅通无阻,粮草辎重和武器弹药就能源源不断地输送上去,中央军就能势如破竹一路打到北京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