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朴指了指卫兵手中的对联,问道:“史大人,你知道本侯为什么要送你这副对联吗?”
没等史可法说话,王朴就接着说道:“因为你是本侯所见过的大明官员中最有气节、最有风骨的官员!史大人从不沽名钓誉,从不结党营私,从不贪脏枉法,从不徇私舞弊,从不屈膝权贵,被嘉靖帝誉为大明神剑的海刚峰想来也不过如此。”
史可法拱了拱手,皱眉道:“侯爷过誉了。”
王朴语气一转,接着说道:“史大人一定在心里骂我权佞,是也不是?”
这次史可法没有回避,冷然道:“难道不是吗?”
王朴的脸色沉了下来,沉声道:“那么史大人就更不该辞官了,既然本侯是奸佞,你就该坚持留在朝堂之上与本侯一直争斗下去,嘉靖朝时的海刚峰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却敢和内阁辅严嵩叫板,难道史大人堂堂兵部尚书,却反而不如一个七品县令?”
史可法微微色变,王朴一句话就把他点醒了。
是啊,如果连他史可法也离开了朝堂,那整个大明朝岂不是任由孙传庭、王朴胡作非为了,今后又还有谁敢站出来与他们据理力争?自己只想着不和孙传庭、王朴同流合污,却忘了应该和两人抗争到底。
“侯爷!”史可法凝声道,“为什么要跟下官说这些?”
王朴肃然道:“因为本侯敬重你是个真正的清官!”
史可法说道:“侯爷,你为会今天这番话付出代价的,你留下了一个不该留下的人。”
“是吗?”王朴冷然道,“本侯拭目以待。”
说罢,王朴即转身扬长而去。
史可法从王朴身上收回光,望着卫兵手中的那幅对联,朗声道:“侯爷,下官会把你的这幅对联裱好,然后悬挂在兵部大堂!”
文华殿。
钱谦益忽然问孙传庭道:“孙阁老,门下听说侯爷有意留下史可法?”
“嗯。”孙传庭道,“是有这么回事。”
“唉。”钱谦益叹了口气,摇头道,“侯爷欠考虑了,史可法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身脾气是又臭又硬,他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留他在朝中徒惹不痛快,还不如遂了他的意让他辞官得了。”
孙传庭打了个呵呵,说道:“钱阁老,留着史可法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在我们犯错的时候,还有人可以随时给我们提个醒,更难得的是史可法不结党,不徇私,既可以免去党争内耗,又可以时时警醒我等,不错不错,呵呵。”
钱谦益和吕大器只能跟着赔笑。
总督行辕。
传教士约翰和王朴来了个热情的拥抱,笑道:“尊敬的总督阁下,要不是今天突然接到你的诏令,我都以为你已经把我们给忘了。”
“哈哈哈,亲爱的约翰,这怎么可能呢。”王朴热情地拍了拍约翰的肩膀,大笑道,“你可是本督最尊贵的客人,不过最近政务繁忙,本督都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所幸的是,现在总算告一段落,可以轻闲一阵子了。”
约翰微笑道:“总督阁下位高权重,这也是没办事的事。”
王朴又用英语向约翰带来的三十几个“异教徒”招呼道:“各位尊敬的先生,请坐。”
等三十几个“异教徒”落了座,约翰才指着王朴向他们介绍道:“各位学者、教授,这位就是我向你们提起过的将军阁下,不过现在他已经升官,成为总督阁下了!总督阁下保证,在他治下的领地拥有绝对的言论自由,不管你们提出什么样的学说,日心说也罢,地心说也好,都不会被送上宗教法庭,更不会被判异端学说!”
三十几名异教徒神情激动,他们在南京也已经呆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了,从南京百姓嘴里不止一次听到了王朴的威名,知道这位总督阁下现在控制着大片的疆域,面积甚至比法兰西、英格兰、普鲁士、意大利、西班牙和葡萄牙加起来都还要辽阔。
“还有个好消息。”约翰挥手示意异教们肃静,接着说道,“总督阁下将安排你们进入帝国大学任教,在教学之余你们还可以向帝国新近筹建的‘军事科学院’审请经费津贴,以支持你们的学术研究。”
“上帝啊,这是真的吗?”
“太不可思议了!”
“天哪,真的可以向军事科学院审请经费津贴吗?我正愁没有足够的经费购买学术研究所需要的仪器设备呢。”
异教徒们顿时就炸了锅,要知道在当时的西方世界,只有极少数隶属宫廷的学术机构才可能获得各国政府的支持,这些学术机构对研究人员的身份限制非常严格,像他们这样的异教徒根本不可能跻身其中,因此,他们中的许多人才会因为学术研究而倾家荡产、穷困潦倒,最终不得不背井离乡前来远东碰碰运气。
这次约翰费了好大的劲才制止了异教徒们的喧哗,接着说道:“原则上,只要你们的研究项目通过总督阁下的审核并在‘军事科学院’备案,你们就自动拥有‘军事科学院终身院士’的身份,同时也能获得充足的经费,但这有两个前提条件……”
“哦,上帝,什么条件?”
“快说吧,我等不及想知道结果了。”
异教徒们纷纷鼓噪起来。
约翰摆了摆手,说道:“总督阁下的审查会非常严格,如果你们的研究项目缺乏足够的深度是不可能通过的,更不可能获得经费,还有,对于已经备案的研究项目,军事科学院自动拥有百分之六十的专利权。”
“没问题。”一名异教徒大声道,“总督阁下,我现在就向您提出审请。”
“很好。”王朴欣然道,“你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我的研究方向是解析几何,总督阁下。”
“解析几何?”
王朴听了心头狂跳,这可是近代航海、天文、力学的基础啊,历史上的解析几何是由法国人笛卡尔在前人基础上总结完善的,而且笛卡尔也曾遭到天主教会的迫害,他的许多学术著作被教廷列为禁书,难道这家伙就是笛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