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儿听了苏如绘的安慰,却只是勉强笑了笑,敷衍几句便走了。
苏如绘看着她离开,总觉得周意儿有一点欲言又止。
次日天朗气清,苏如绘被秀婉叫醒,正是东方晓色破远而开之时,她起身沐浴,换上织云绸制的****亵裤,披上中衣出来,对秀婉道:“昨儿选好的衣服呢?”
秀婉连忙将衣盘托出,这身衣服是苏如绘昨天晚上挑选好的,乃是一件雪青色底绣迎春花缠枝状的半臂,里面束着月华裙,裙角缝着小金铃,行走之间声声脆响悦耳,披帛选的是一件纯雪青色只在边缘坠了一串串珍珠如流苏的。
苏如绘自己梳了一个垂髫分肖髻,对插一双玉步摇,当中簪着一朵山茶引蝶珠花,耳畔留着少许碎发,摇曳出碧色珠光,却是来自于耳下的碧玉坠子之上。
鬓发既妥,苏如绘打开昨日周意儿送来的周弃病亲制胭脂,取出少许化开,对着铜镜嫣然一笑,趁机在笑颊上各轻扫而过,又取唇纸一抿,便是飞霞上颊、朱唇皓齿了。接着以炭笔轻描眉眼,略施薄粉,便是妆成。
秀婉不谙梳妆,在旁替她递递拿拿,托过装着花黄的小盒子道:“小姐可要用这个?还是点朱砂?”
“就用这个吧。”苏如绘随手捡了一片攒千叶花形的花黄,沾了水贴在眉心。
秀婉左右端详着苏如绘,苏如绘是一张白生生的瓜子脸,弯眉秀目,鼻梁高而挺直,樱唇轻抿,方十四岁的少女身姿窈窕,端坐镜前,只使人看着就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她禁不住赞道:“小姐好生美丽。”
“美丽这个词,在宫里,还是要霍七才够得上。”苏如绘轻声道,语气里虽有羡慕,却无嫉妒之色。
已经十八岁的霍清瀣,如今完全可以用倾国倾城来形容。
即使出身门阀、自恃极高的苏如绘,看着她时也不禁为之倾倒。
“那也没什么,除了三殿下,太子和二殿下,可是一直都对小姐不一样的。”秀婉道。
苏如绘对着铜镜笑了笑,没说什么。
长泰廿六年九月,光奕长公主下降后的两个月,苏如铁成婚,苏如绘曾得太后恩准回府参加,那是她这六年来唯一一次回到家中。苏如铁娶妻后不久,北戎再次犯边,因有内奸,东胡郡几乎失守,刘氏接连战死了六名嫡系子弟,族长派自己的亲弟弟浑身缟素星夜飞驰入帝都哭诉。
因着光奕长公主下降后与秋狄之间暂时的宁靖,满朝文武在长泰帝当殿震怒后,非常识相的提出北伐。
是日以骠骑大将军周子南为主帅,苏万海辅之,当时未使人注意的是苏家庶子苏如峻,以一个不起眼的正六品昭武副尉,同样出现在北伐军中,并一次次立下大功。
长泰廿八年,北伐以北戎连败十三场大战,王帐震动,仓皇后退三百里,遣使求和,并以王子入质、递交国书称臣结束。
战后论功,苏如峻连升五级,为归德将军,领大雍声名赫赫之四破军中的破坚军实职。自此武德侯府一门父子四人,三执军权,炙手可热。
甘霖又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不另眼看待?
要知道苏万海可只有苏如绘一个女儿,还是嫡女!
至于甘然……苏如绘抿了抿嘴,将思绪抛开,开始继续挑选起束腰与佩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