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池塘边,果然看到了以苗里正为的村里人正劝着苗进。
苗里正苦口婆心地劝着,“这老池塘以前也都是用来养莲藕的,哪用得着特意去挖,这要浪费工钱啊。池塘里有水,挖起来更麻烦,要费不少的工钱的啊。”
因为三十亩的工作量大,姜小海让苗里正出面,请了附近村子的干活的好手,这些村子原本就是租赁着宁家和沈家的地儿,一听东家要办事,又有工钱拿,不用人交代,一个个地都是下了力气干活。 所以,沈长致想在冬日前将三十亩地挖好,完全就不是事儿。
苗进拄着拐杖站在田埂上,“挖!必须得挖!”
俩人争执不下,又有不少人帮着苗里正说话,苗进冷着一张脸,坚决不退缩。
姜小海冲着争执不下的一圈人 吆喝着,“东家来了,快别争了。让东家评评理儿。”
姜小海喊完了后,才又轻声地跟沈团团几人说:“我刚刚就是被拉着评评理儿,就算是我嘴皮子利索我也不知道怎么劝说,谁让苗进这小子就是不肯说个理由呢。苗里正也是好心好意地要为东家省钱呢。”
沈团团乐了,“小海哥,原来你也知道你嘴皮子利索啊。不过,若是我们今日要是不来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呢?怎么给他们评评理儿?”
姜小海挠挠头,倒是也实话实说,“要是东家不来,我肯定也是要自己拿主意的,若不然,以后再在这一片儿地上拿主意的时候,别人就不信我了,长久以往,村民们那还不得什么事儿都要去找东家了。那我的工钱拿着就烫手了,东家原本就是想要图个安宁找了我来办事的。”
“不过,这事儿我也知道苗里正是好心,但是既然东家请了苗进管着这一片儿池塘,苗进又是有经验的,就算是苗进说不上所以来,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管出于何种考虑,我都要听苗进的意思。”
宁南星没有想过,姜小海倒是考虑地挺仔细。姜小海对上宁南星的目光,得了宁南星无声的赞许,姜小海这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地。姜小海是不会说的, 他已经为了这事儿犯难了一晚上了,昨晚跟他媳妇俩人可是商量了许久,才得出了这个结论。索性,俩个臭皮匠还是顶用的。
宁南星几人走近的时候,苗里正就带着村人围拢了过来,苗里正叹了一口气,将事情三言两语地说了一回。“唉,这不是糟蹋钱吗?”
苗进拄着拐杖,艰难地走过来,但是被村人挤在外圈,样子有些狼狈。
沈团团坚定地道,“里正, 听苗进叔的吧,挖吧。”
外圈孤零零站着的苗进蓦地抬头,看向被人簇拥的沈团团,小娘子眉眼弯弯,一双眼睛,很干净。
“小娘子——”
宁南星对于沈团团的决定向来不会拒绝,不过就是挖个池塘。宁南星对上苗里正投过来的询问的目光,点点头,“听团团的,挖吧。”
苗进在外圈站着,就是有了拐杖拄着,也站着并不平稳,没有人看到,他手上青筋*。听到沈团团的话的时候,苗进心里狂跳,一颗心好像又能跳动了。要知道,自打断了腿被扔回来后,要不是家中老娘日日守着他,生怕他做傻事,苗进早就不想连累家人了。
等到后来,苗进自己也麻木了,日日在家中做着不用腿的事情,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但是没有想到,沈长致会找过来。
苗进想着,又看了一眼沈长致,低下头,敛下眸中的激动。
那一日沈长致找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来的,向苗进要水喝。
苗进想也不想地就拒绝,只留给沈长致一个背影。
沈长致这人向来是个脸皮厚的,苗进要进屋子,沈长致就跟着进了院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哎哟,我倒是没瞧出来,你是腿脚不便的。不过,你腿脚不便,还能赚钱吗?你能养家吗?娶了媳妇了吗?”
怎么说伤人就怎么说,沈长致可半点儿不管苗进的玻璃心。苗进的脸黑得都能滴出墨水来了。不过沈长致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我听说你是个种田的好把式,就算是腿脚伤了,但是不是有拐杖吗?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想着出去给人做活?想来你以前给大户人家做活,也不用自己下地的吧?怎么,腿脚没用了,脑子也出问题了?”
苗进黑着脸,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这应该就是他的里正大伯说的东家了,他们村子里的赁的地儿都是他们的。里正还说过,他向东家举荐了他,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成。苗进心下冷哼,他都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谁家会雇佣一个废人做活。
苗进也只是听听过,也知道里正是好意,但是也知道这事儿绝对不可能成的。但是苗进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东家会亲自到他家来!
“你不用多说,我不会去的。”
沈长致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了,也知道苗进自打回来后就没有出过一次自家院子。估计就是有人放一把火,苗进也是宁愿死在自家,也不愿意跑出院子的。用沈团团的话说,这是心理有病了。
“苗进,你难道就不想有朝一日找回你的媳妇?就算是瘸了腿,你照样能照顾你媳妇,能赚钱养媳妇。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媳妇是不是还在等你去找她?这般自怨自艾地算什么男人?放心,我也不是非你不可,天下之大,找个种田的还是简单的。就算是你愿意做活,我也要考察一年,若是明年种不出莲藕来,你就是一个子儿都拿不到。愿意不愿意,你自己掂量着来。”
沈长致说完,就走了。
苗进一个人想了好几日,终于,走出了子架院子。
苗进老爹和老娘看到苗进终于拄着拐杖走出去,背影萧瑟,却喜极而泣。他们的儿,只要走出去,是不是就不会再跟一个活死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