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忘记了为什么而出。

出了医院，即使是黑夜，时俊亦也感觉到一种新鲜感，自己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终于被放出了小黑屋。

木遥枫扶着时俊亦上了车，又把轮椅放在后备箱。

上车开动引擎，车出呼呼的声音。

木遥枫头也不回，直视着前方。语气里分明透露着关心：“明天什么时候去参加葬礼，真的不用担心吗，要不要我带两个保镖护着你？”

“不用了，即使有什么意外，也不必担心，是我欠他的，我应该还。”时俊亦语气平静，就像一汪湖水毫无波澜。

“不，俊亦，我知道你良心不安，但是这件事不全怪你，你也不想这样的，我知道。”木遥枫真怕时俊亦有钻牛角尖，他不能放任他不管。

“我已经心意已决，没事，我承受得起。”时俊亦仿佛不想在讨论这个问题一般，声音低低的，好像是呢喃。

“那好，我不勉强你。”木遥枫叹了口气，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了，即使他不同意，自己也要带保镖。毕竟人心难测，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时俊亦微眯着眼睛，仿佛有点累了，“南潇知道明天的事吗？”

木遥枫握着方向盘的手僵硬了一下，“给她提过。”

时俊亦已经知道了后文，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霍南潇就像是时俊亦一汪清泉上的浮萍。老是抓不住，也看不清。

“罢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时俊亦将头转向窗外，原来曾经所拥有的这一切，失去了才会如此怀念。

曾经从这万紫千红的世界里匆匆走过，自己却从来不肯停下来半分钟欣赏它的美，自己总是追逐着那些看不见虚无的东西，仿佛那才是自己心中所想。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不如等会在桥上停一下，我想看看这坐城市的夜景。”时俊亦轻言细语，身边有木遥枫，自己就觉得莫名的安心。

自从住院以来，他现自己矫情得多了。以前总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才现，没有什么能让自己强大到无所畏惧。

木遥枫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就像是命运齿轮转动时，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最终会死。可是沿途的风景，还是让人流连忘返。

车在桥边的停车地点停了下来，时俊亦坚决不让木遥枫扶着，那股子韧劲，木遥枫不忍心强迫他。时俊亦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桥上，桥上硕大的霓虹灯五颜六色的闪烁着，桥下是一汪江水。

与其说是江水，倒不如说是小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站在桥上，吹着冷风，感受到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木遥枫赶紧回车里拿了围巾，递给了时俊亦。

时俊亦回头瞥了一眼。“我说我喜欢太阳，却总在晴天里寻找阴凉之地。我说我喜欢下雨，却总是在雨天里喜欢打伞。我说我喜欢霍南潇，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现在，我说我喜欢这秋日晚上的凉风，我不想再戴着围巾了，我不想我的生命里满是无言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