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宁昭昭知道他是迫不及待想要去“招呼”宁相了。有心想留下来看戏,却也只能先爬上了马车。
在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多少宁相的影子。似乎她记事以来,宁相就没有怎么来看过她。
但是根据那些残存的碎片,宁昭昭可以推断出,宁相绝对是个阴狠且脸皮奇厚的人物。
当初他要娶胡氏,对着齐氏是百般保证讨好。终于齐氏心疼他,没哭没闹,乖乖地让降为贵妾,还做低伏小迎了胡氏进门。可是宁相目的一达到,当初在齐氏面前的承诺就都成了狗屁。
什么还把她当成是心尖上的人,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孩子和未来,他所挣得的一切都会留给齐氏的儿子……
真相却是自打胡氏进了门,宁相就没有再看过齐氏一眼,任凭胡氏打压拿捏齐氏。那种情况下齐氏根本就不可能生的下儿子来。见过宁相几次,宁相也似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话那般,还警告齐氏要谨守妾室的本份。
总之翻脸不认账,白眼狼,这种词都能往那个中年男人头上套。
宁昭昭很期待向来不动声色不吃亏的颜清沅,对上那种厚脸皮的中年凤凰男,会是什么情景。
现在么,她要做的就是先溜回京城。到时候宁相理直气壮地来找人,发现她根本不在颜清沅的院子里,被颜清沅反咬一口……
而颜清沅的为人,咬住了是绝对不会放的!
宁昭昭想到美处,不禁嘿嘿笑了一声。
她没有钻进马车里,而是靠在车门边上,一边呼吸新鲜空气。
此时瑞姨听见她笑,就看了她一眼,也笑了起来,道:“郡主倒是……嗯,很看得开。”
她这么说没有贬义的意思。
宁相府的人会厚着脸皮贴上来,是他们早就预料到的。在最初的计划里,最大的阻碍就是宁昭昭。
他们怕她拘泥于人伦亲情,真让宁相府爬到头上来。虽说他们也可用非常手段,但到底还是会让小郡主和端王离心。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一个性子,瑞姨很是高兴。
宁昭昭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孝啊?”
瑞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属下可不敢。属下的意思是,郡主很想得开,也省了不少麻烦。”
宁昭昭决定给宁相再拉点仇恨值,便道:“我不傻呢。那个爹,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从小到大他来看过我几眼啊?我那时候被人害成那样,要不是你们来了,我早就死了。况且,我娘是怎么死的,我可没忘。”
瑞姨拉马缰的手一紧:“你娘……”
“伤心死的。我爹骗了她。当初为了让她不闹事,哄了她不少好话。可笑我娘病的快死了,我爹没来看一眼,她才明白我爹那时候是哄她的。之前她还隔三差五地唠叨说我爹有苦衷什么的,也不知道哄我呢还是哄她自己。呵呵。”宁昭昭神色淡淡地道。
瑞姨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和颜清沅一样,瑞姨是端王府收养的孤儿。她和宁昭昭的母亲齐氏同年,从小接受训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拱卫端王府唯一的郡主。
后来齐氏流落民间,她也从了军,成为颜清沅的部下。
虽然早就听说了宁相负心之事,但是从宁昭昭口中再听说一次,瑞姨还是怒火丛生。
她心心念念寻找了多年的主人,竟然……
“回丞相府,怕么?”瑞姨平息了怒火,看了一眼宁昭昭道。
“我怕什么?”宁昭昭失笑,道,“我已经不把他们当成我的亲人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瑞姨眸中闪过一丝赞赏,再一次道:“幸好小郡主不是那迂腐之人。”
两人对了口供,回了丞相府。
意外的是,在丞相府门口,宁昭昭发现了镇远侯府的马车。
而此时,宋顾谨正蹙眉和宁屹昌说些什么,一边从丞相府往外走。
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宋顾谨的视线转了过来,看到刚爬下马车的宁昭昭,就愣住了。
宁屹昌本还在力邀宋顾谨和自己一起去参加诗会,此时也有些惊愕地停住了话头,半晌才不甘心似的:“……我就说她没那么容易死吧。”
宋顾谨撇下宁屹昌,几步上了前。脸色虽然绷得紧紧的,但是眼神却像把眼前的人锁住了那样,只是生怕一眨眼她又不见了。
那妖娆如云的青丝,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那闪着淡淡不耐的眼睛,和脸上那道粉色的疤痕……
半晌,他有些动容地道:“昭昭?”
手动了动,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寻了一夜,那一刻仿佛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差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紧紧抱入怀中。
宋顾谨有些疲惫地想,她回来就好了。那他也不会再跟她计较之前的事了。
宁昭昭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后退了一步,道:“我什么时候和你这么熟了?”
“昭昭”也是你叫的?!
宋顾谨的脸色变了变,就在旁人都以为他会发火的时候,他突然笑了起来,眸中闪过一丝温暖。
他甚至和宁昭昭调侃了两句,道:“嗯,还是那么牙尖嘴利,果然是你回来了。”
……他是真的担心她?
宁昭昭看着他眼中的血丝,有些不可置信,又觉得完全搞不懂这人的态度为什么会转变……
最终她摇了摇头,哼了一声,想绕过他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