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球迷随意的将一枚滴着血液的弹头丢在了地面上,放下镊子,熟练的清理了下伤口,跟着从急救包里掏出一卷新的绷带缠上,又给杨峥注射了一针药品试剂。
最后他麻木而机械的说道:“没伤到骨头,也没伤到大动脉。你真幸运。”
“我宁愿不要这种幸运。”杨峥呲牙咧嘴的说。他的确不想要这种极其另类的幸运。十七岁的杨峥现在宁愿坐在课堂里听着班主任读催眠曲,也不想要这种老球迷口中的所谓幸运。比较起来,课堂上虽然乏味了一些,可现在想起来是那么的美好。有那么一阵,杨峥突然觉着课堂离自己似乎是很久远的事儿了,以至于很无聊的一件事现在想来居然变得美好起来。
“你到底是谁?”杨峥重复了几分钟前的问题。那时候老球迷选择了避而不答。
“我?”老球迷自失的撇撇嘴:“就如同你所看到的一样。我只是一个靠着贩卖假证谋生的老球迷。”
“得了!一个假证贩子可不会在家里藏这么多武器,更不可能被一个退役海豹特种部队的家伙认出来。”杨峥反驳着。
老球迷看了他一眼,埋下头继续包扎伤口:“我说的是实情……当然,年轻的时候我曾经卷入了一摊子烂事儿里,想要摘清楚,结果事情太复杂了。复杂到我不但没搞清楚,还把自己陷进去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老球迷手上用力,骤然收紧的绷带触及伤口,让杨峥疼得咬牙倒吸冷气。
“烂事儿?”
老球迷站起身,转身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都是一些陈年往事了,没什么值得提的。”顿了顿,老球迷突然转移话题:“倒是你,小子。我现在对你是谁很感兴趣。”
“我?”杨峥心里一紧。身份始终都是让他一直揪心的问题。“我有什么好提的?一个非法移民,莫名其妙得罪了不知道哪个大人物,结果惹来一身麻烦。”
“一个会飞檐走壁的非法移民?”
杨峥立刻想到,老球迷一定是看到了他方才踩着墙壁行走然后借助墙壁躲避子弹那一幕。他不假思索的说了谎:“不是飞檐走壁,是跑酷。”
“跑酷?那是什么?”老球迷回过头显得对这‘跑酷’这词儿很陌生,似乎头一次听到。
杨峥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如果在原本时空提起跑酷,甚至连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妈都知道。但在1890年的大明,善于逃跑的法国佬显然没来得及发明,天知道法国佬还会不会发明跑酷。杨峥意识到,说顺了嘴的语言习惯不是一时间能改得了的。这一习惯会让他说出一些在大明人听起来极其新鲜,甚至难以理解的词汇。他暗暗发誓,以后说话之前一定要经过脑子。否则这会让他显得很显眼,格格不入。而他现在正在逃命,一个细微的引人瞩目的举动都有可能带来一次新的追杀。下一次天知道他还有没有足够的好运气躲过一劫了。
“额……家乡用语,一种街头运动。”杨峥努力保持着平静解释着。
老球迷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一个被保护伞公司追杀的非法移民?小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在乎你是谁,但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非法移民。”
老球迷后面的话被杨峥刻意忽略了,他脑子里全是老球迷说出的那个名字:保护伞公司。保护伞公司!听起来像是某部知名恐怖片里的公司。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知道到底是什么组织在追杀自己了。所以杨峥的眼睛不自觉的瞪大,略有些兴奋的问:“你怎么知道保护伞公司在追杀我?”
老球迷指了指头上:“上面躺着两个断了脖子的家伙,其中一个家伙心智不坚,脖子扭断之前说了一些东西。”
兴奋的杨峥暗暗攥紧了拳头。老球迷虽然语焉不详,过程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轻松,但这已经足够了。好吧,原来追杀自己的是保护伞公司。杨峥暗暗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然后跃跃欲试想要给保护伞公司找一些麻烦。虽然暂时没想到用什么方法让该死的保护伞为自己接连的两次被追杀买单,可杨峥内心笃定,早晚有一点会上门找保护伞算账。
在杨峥走神的光景,老球迷已经迅速收拾好了两支手提旅行包。并且毫不忌讳的拆开一面夹墙,打开藏在里面的保险箱,从中取出一叠叠花花绿绿的钞票。
跟着老球迷从墙角拎出两只塑料桶,丢过来一只说:“别傻坐着,我们得赶快离开这地方。趁着警察没来之前。”说着,丢过恼火眼神的老球迷拧开塑料桶盖,将琥珀色的液体倾倒出来。只是一瞬间,浓重的汽油味就充斥了整个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