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崇聿知道她心里有火,不再吭声,等护士给她处理好伤口后,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他这才说:“阿盛,对不起。”
余生凝视着他:“替你妈道歉?”
秦崇聿:“……”
余生的声音清淡如水,站起身,“不需要。”
“不是替我妈,是替我自己。”秦崇聿跟着她来到窗前,从后面轻轻环住她,“阿盛,我想你。”
余生轻笑,“新婚燕尔,你会想我?”
秦崇聿不言语,闭上眼,将脸埋在她的头顶,鼻息间呼入的都是她的味道,沁入心脾,让他这几日麻木的神经一下子清醒。
他的阿盛回来了,就在他的怀里,这次他一定会抱紧她,再也不让她离开。
“你这住院了,怎么没见你妻子呢?她怎么不来看你?”余生问。
“不需要任何人看,只要你。”
余生的小脸上,没有因这话有丝毫的波澜,放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句话,从左耳朵进,从右耳多出,未曾停留片刻。
她望着窗外,天开始下雨了,可心里,什么时候能晴?
“阿盛,我们回家,好吗?”
“家?”
“我们的家。”
余生笑了起来,“我们还有家?”
秦崇聿抬起头,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脸贴着她微凉的脸,“我们的家一直都在,还是你走时候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哦不,我新添了几件家具,按你说的。”
“我们没有家,早就没了。”余生掰开他的手,挪了挪位置,他却再度将她抱紧,“有,它一直都在,我带你回家。”
他们的家,一直都在,即便是当年以为她永远的离开他,他也从未曾想过将那个房子处理掉。
余生拒绝坐那辆白色的凯雷德,因为那辆车被丁思思坐过,她恶心。
秦崇聿叫来司机换了另外一辆车,是辆黑色的商务车,低调而奢华。
秦崇聿亲自驾车,余生坐在后排,许是有些困,刚坐上车么多久她就靠在车座上睡着了。
路上经过便利店,秦崇聿匆匆下车去买食材,不一会儿他提着一大袋子的东西从便利店出来,透过袋子,依稀可以看到有鱼,有瘦肉,还有纯牛奶。
余生见他出来,慌忙闭上眼。
秦崇聿拉开车门,看她还在睡着,轻轻将袋子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小心翼翼坐上车,拉上车门,发动车子。
余生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秦崇聿抱着她刚进电梯。
“醒了?再睡一会儿,等做好饭我叫你。”他微笑着说。
余生似是真没睡好,又闭上了眼。
到了楼上,秦崇聿抱着她朝卧室里走,却听她说:“不去卧室。”
秦崇聿怔了下,凝着她,“我没有带任何女人来过这里。”
余生这才不说话,由他抱着去了卧室。
床品似是刚换的,上面还留着洗衣液的味道,是淡淡的玫瑰的香味。
秦崇聿将她放在床上,将鞋子给她脱掉,她滚了个圈,将被子卷在身上,背对着他睡了。
秦崇聿将胳膊上挎着的带子放在地上,又将身上的西服外套脱掉扔在旁边的沙发上,打开空调,温度调到最适宜的度数,这才弯腰俯身,凑近她,“先别睡,我给你倒杯牛奶,喝完再睡。”
“不渴,不喝。”被窝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又不是当水喝的,跟渴不渴没有关系,我这就去倒。”
秦崇聿匆匆出了卧室,去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支干净的杯子,将袋子里的盒装牛奶掏出来,倒在碗里,放进微波炉,几分钟后牛奶热好,他尝了下有些烫,就放在操作台上,一手拿着个勺子轻轻搅拌着,一手拿着本杂志扇着。
倒个牛奶都这么慢!
余生不乐意地在被窝里踢腾了几下,正要掀开被子,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她立马静止。
秦崇聿将温热的牛奶放在床头桌上,坐在床边轻轻唤道:“阿盛,阿盛……”
叫了几声没人应,他轻叹一声,“我把牛奶放桌上了,你想喝了自己起来喝,我去做饭了。”
终于等房间里没了动静,余生这才悄悄把头探出被子,四处看了看,还是当年她离开前的模样,她掀开被子坐起身,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两口从床上下来,赤着脚丫子,在房间里慢慢走着,看着。
飘窗上一个红色的布块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伸手拿起来,下面盖着的是一幅未完成的十字绣——麒麟送子图。
2011年8月,余生路过一家十字绣店,很好奇,就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悬挂在墙壁上的那副麒麟送子图,当时她跟秦崇聿正在努力造人,人却迟迟未到。
在店员的极力推销下,再加上自己的心理因素,余生花了三百块钱,买下了这幅麒麟送子图,从未捏过针的她第一次绣这玩意儿,手指头被扎伤了多少次都不记得了,但因为有信念,所以她并没有放弃,也没有告诉秦崇聿她被针一次又一次刺破手这事,她怕他知道了不让她绣,甚至会扔掉她的十字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