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点了点头,他掏出了一本红皮的小本子,他用嘴巴咬掉了钢笔的笔盖,显然是要在本子上记录下信息,“你懂机械方面的知识,譬如说这个摩天轮的?”
“不懂”,拜蒙斯摇了摇头,“我虽然是经理,但这些具体的有具体的人负责,我是干销售出身的,不懂任何机械方面的东西。”
罗尔用那双透着灰色亮光的小眼睛突然看着拜蒙斯,“能说说死者吊死的时候,你在哪?在干什么吗?”
拜蒙斯有些惊讶,“这我刚才已经对警员说过了,你们不也确认了我的证明属实。”
罗尔又看了他一眼,“这我知道,但我还想亲耳听你再说一遍,这事很难办吗?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拜蒙斯可不想被怀疑上,“这当然能说的,你们所说的死者被发现吊死的时候,我正在距离这里有十分钟路程(步行)的办公室里,在与同事们商量下一个月的工作安排,很多人都可以给我作证。”
罗尔在笔记本上也不知写下了什么,不过若这个拜蒙斯说的,真的得到了那么多人的证明,那他的不在场证明倒是很完美。除非他能有什么法术,在那么远的距离里,操控摩天轮。
慕千成只是一直静静地听着,完全没有插嘴,既因为他觉得该给罗尔足够的尊重,也因为有时候当一个纯粹的听众或许会发现更多蛛丝马迹,毕竟已经有罗尔这个这么好的问话者存在,自己没有再插嘴的必要了。
罗尔把笔记本翻过了一页,他又用那带着冰冷的死灰色,颇为吓人的小眼睛看着拜蒙斯,“听说你与死者有仇怨,还曾扬言想把他杀了?”
“我那只是说说,我不是真的要杀他,我没有这个想法,更别说动手了”,拜蒙斯笑得有些尴尬。他想用笑来掩饰这件事,但显然他的掩饰是不及格的。
“是吗”,罗尔继续追问道:“那你与死者到底有什么仇?”
“这应该可以查到,我跟他的纠纷还曾立过案,上过法庭的”,拜蒙斯显然是不想说的,但看到罗尔咄咄逼人的目光,又只好继续讲下去,“其实不是什么私人恩怨,我本来是不认识死者拉希德的,之所以会认识他,全因为他与我们的业务有些合作。当时我要找一间建筑公司来平整这块土地并组装摩天轮,这个该死的拉希德通过给我的上司行贿,拉到了这个项目。但他又不打算真的好好做,留下了一个烂摊子,我追讨他,他还反过来利用合同上的漏洞,反咬我们一口,最后法院居然判决了证据不足,我们败诉,我的上司因为本就有把柄被拉希德抓住,不敢控诉他,就把责任全推到我的头上,结果我被扣了三个月的薪水,还影响了在行业里的名声。但我虽然恨拉希德,但不至于为了这样的事,就杀人吧?”
“你的杀人动机倒不是很充分”,罗尔点了点头。
“不见得啊”,伊森蒙德少有地驳斥罗尔,“这事会带来多大的仇恨,在不同人眼中或许是不同的。”
对于副探长的质疑,罗尔没有生气,还露出了一丝满意的表情,慕千成也同意伊森蒙德的说话。
小屋内陷入一阵沉默,毕竟这人有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真的没有什么好再问下去了。
罗尔缓缓把笔记本和上了,“你知否知道在这些要协助调查的人里面,有谁与拉希德有仇的,或是有关联的?”
“谁跟他有仇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机械工卡斯特鲁与拉希德是很要好的发小,事发前几天才一块喝过酒,我之前在办公室里咒骂拉希德的时候,他还为这该死的说过好话。”
“机械工”,罗尔缓缓把笔记本合上了。
确实已没有可以再问拜蒙斯的,所以只能让他离开。
待他关上门以后,伊森蒙德已迫不及待道:“你们看有否可能是他用了某种法子制造出不在场证明,实际上却是他一手操纵了谋杀?”
伊森蒙德很期待有人回答,但实际上却没有人回答他的,因为这实在很难想象该怎么办到。
“先让下一位,机械工卡斯特鲁进来吧,他就在事发现场,而且对于摩天轮又无比的熟悉,说不定能说出些有趣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