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的病房,只觉得浑身冷得要命,她紧紧抱着自己蜷缩在被子里,依然冻得瑟瑟抖。
房间没有开空调,甚至连风扇都没有,五月份的天虽然不至于很热,可是今年的云城却比往年同期温度要高很多,夜里都已经是25度了。
可云开却觉得今晚如同寒冬腊月,她站在冰天雪地里一般,冻得她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结成冰。
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怀孕了,马主任的话像是晴天霹雳,硬生生地将她劈成了两半,灵魂在裂开的身体里蹿出来,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闭了闭眼,她想自己这时候应该放声大哭的,可是不论她如何的眨眼睛,眼睛却都像是干涸的井,怎么也沁不出一滴水。
原来,果真是能够流泪还不是真的痛,真正的疼痛是流不出眼泪的,那种痛就像是冰冷的海水从脚底慢慢的没过头顶,然后在无声无息中已经让你痛得麻木,痛得不知道痛的感觉。
房间里的灯没有打开,黑得如同浓稠的墨,她想寻找一丝光亮,却怎么也找不到。
她像个迷路的羔羊,在黑暗的森林里跌跌撞撞,耳边狼嚎虎叫,像是随时随刻,她就会被那些豺狼虎豹给吞进腹中,可她怕的却不是那些豺狼虎豹,她怕的是这片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它正一点点地吞掉她的意志,慢慢地迫使她沮丧,放弃,到最后停止挣扎静静地等待死神的来临。
死亡,于她来讲真的一点都不可怕。
一个人,在第一次面临死亡的时候可能会很怕很怕,可是次数多了,久而久之便不会再害怕,因为,麻木了。
她不怕死亡,只是很遗憾,作为一个女人,到死她都没能跟自己爱的人有爱的结晶,有爱的延续。
突然她就很羡慕贝蓓,那个虽然有些讨厌但是却能够给萧寒生孩子的女人,那么的幸运,那么的令人羡慕。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这一夜云开没有合眼,就抱着自己裹着丝被在床上坐了一夜。
郑君杰过来的时候天刚苍亮,他提着半夜三点就起来熬的粥和包的包子轻轻推门进来,原本是不想吵醒云开将早饭放下他就离开,他上午八点的航班要出差去趟外地,所以才特意一清早就过来看她,只是没想到一到里面的门口,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云开并没有在床上躺着睡觉,而是裹着被子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面,面无表情地趴在自己的膝盖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的某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像是魂儿都跑了。
郑君杰看了看她,嘴巴动了动想叫她,想了下却又没有,而是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将早饭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开?怎么了?”
他的动作很缓很轻,声音也很小很温柔,可还是将云开给吓了一大跳,浑身一抖,愕然地抬头看他。
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样子,云开这才回过神,看了眼窗户,随即便换上了另一张脸,笑米米地咬了下嘴唇,“君杰你来了?是不是知道我饿了,所以你就来给我送饭了?”
郑君杰虽然心里有疑惑,可看她这会儿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于是就甩了下头,压下心头的异样,笑着揉了下她的头顶,“饿醒了?”
“嗯!”云开重重地点了点头,“几点啦?”
郑君杰低头看了眼腕表,“不到六点,几点醒的?饿了怎么不跟童护士说一声让她帮你买点吃的?”说着他人已经从床边起来,动作麻利地打开了保温饭桶,将里面的包子和粥取出来,“你先吃包子,粥有些热,我给你吹一下。”
“嗯!”云开拿起筷子夹了个包子咬了一口,是五香豆腐馅儿的,很好吃,她调皮地眨了下眼睛,“你自己在家包的吧?”
郑君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一边搅着,一边吹着,侧脸看了她一眼,“对啊,味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