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贵看明白了郭连弟表情里蕴含的意义,脸上一阵热。
郭九江听到外面声音,已经匆匆出来站在家门口,也看得这一幕了。
郭连弟还只是微微有不屑之意,郭九江早就呵呵笑起来。
子不教父之过,老婆不行也就罢了,儿子居然也上不了台面,这人可真丢大了。
王长贵回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反正已经丢了人,他若是就这样狼狈而归,不还是没有菜秧吗?
罢了,只要能挣钱,腰杆儿就能直起来,他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咬着牙,继续低三下四地说软话:“他郭叔,咳咳,我没你有福气啊,娶了个不着调的老婆,儿子也跟着她妈没出息,你也看到了,就别和她们女人家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郭连弟心软面软,最受不了有人央求,当年,土改工作队本来要他当杨家圪崂的农会长呢,就是杨社民在他面前不断说好话央求,郭连弟这才把他推荐上去,没想到养了一头白眼狼。
郭九江看出郭连弟要放水,连忙接过话茬:“王长贵,既然你知道你老婆不着调,怎么也得管着点吧?既然你让她把人得罪了,就得让她来赔礼道歉呀,解铃还得系铃人,你不可以越殂代疱,大包大揽。”
郭九江一插话,郭连弟又想起女儿和老婆的委屈来,频频点头,他自己怎么委屈都可以,宝贝女儿被人折辱,那种事情不能说算了就算了。
王长贵气得要死,但却立刻抓住了郭九江话语里的契机:“他七叔,我这就让老婆来,给你家闺女道个歉,她就一个粗人,不会说话,你也劝劝颖颖,别往心里去。”
郭连弟最不善于说拒绝的话,有些后悔自己心软,他看着王长贵带着儿子走了,心里却掂量开了,或许这样也好,魏先娃来给给老婆和女儿赔情道歉,好歹挫一挫她的面子,今后再要在自家人面前寻衅,总是得思量一番,肯定不敢跟以前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郭九江死活不答应卖给王长贵菜秧,有很大的成分,就是为了给七哥出气的,若是郭连弟他们都原谅了,答应卖王长贵秧苗,自己也不会揪着不放,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哪一回王长贵又占了上风,他郭九江得求人家呢?
郭九江能混得好,就是会做人,既不能让人小瞧了,也不会把人得罪到底。
香奶奶的家也在这条巷子里住,叶子和丈夫收摊,推着板车回来,看到王长贵低三下四地和郭连弟说话,觉得特别解气,他俩干脆停下来,坐在一边瞧热闹,红云带着小儿子,磨磨蹭蹭走过来,叶子把一个没有卖掉的烤红薯给了侄子,郭文斌接过来,高高兴兴吃起来。
王长贵带着老婆和儿子,重返郭连弟家门口,已经有十几个郭家人站在附近等着看热闹了,他气得脸上肌肉抽搐,可没一点办法——本来这里就是郭家人聚居的地方,他们多数都站在自己家门口,他能说什么?
“他七叔,我老婆也知道自己错了,愿意给她婶子赔情道歉,你看,是不是进屋说呢?”
叶子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她接了一句:“七哥,七嫂和颖颖侄女被人骂的时候,是不是在屋里,别人听不见,也不知道呢?”
王长贵噎得说不出话来。
魏先娃倒是很光棍,她本来就没心没肺,脸皮厚得如城墙,王长贵做队长,也没少得罪人,遇到事情开不了交,常常是她去打前锋,骂人哭闹下跪求饶,什么招儿没用过?
只要郭连弟答应卖给她儿子菜秧,能让他儿子尽快赚钱,补上建棚的几千块钱,她要不要脸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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