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颖摇头:“我只负责技术问题,别的九叔未必就听我的。”
“试试,颖颖,你不试怎么知道?”
颖颖看了看肥嘟嘟的水莲,又看着了福,挺着小肚子的郭大伟:“大伟哥,种菜很辛苦的。”
无奈,郭大伟根本不信:“颖颖,我每次回家,爸爸妈妈不都在家闲着嘛。”
儿子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若没有非常紧要的事情,爸妈难道还在他们面前秀辛苦吗?何况还有那么可爱的孙子,九叔九婶恨不能不错眼地看着,怎么能到地里干活儿?
“我们分苗、移栽的时候,那是一天十二个小时蹲着,连吃饭都在地头进行的,一天下来,脖子、腰、胯、腿,哪儿哪儿都酸得不会动了。”
“一年也没几回那样的,不是还有雇人吗?”
郭大伟不撞南墙不回头。
“大伟哥,这片地是我和九叔承包的,你们想练手,另外换个地方,嫂子又锄断了两苗,我实在受不了了。”颖颖心疼地从地上捡起断苗,举到郭大伟面前:“就我来的这会儿,四苗,四块钱就不见了。”
“不是说一年能挣几万吗?四块钱算什么?”水莲白了颖颖一眼。
“嫂子一天能挣几个四块?”
水莲在城里也不过是临时工,站柜台一个月三十块,她的脸立刻就黑了。
一天只能挣一块钱的人,竟然对四块钱不以为意!
郭九江能耐,能挣钱给儿子贴补,他们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把钱不当回事儿。
“大伟哥,我说了,这地是我家和九叔合伙的,你们不是分家了吗?要种大棚,自己另辟一块地,不要拿我的东西练手。”
颖颖翻脸了,她没想到郭小伟勤快、聪明,这个郭大伟怎么又蠢又自私还自以为是?
郭大伟的脸也黑了下来:“哼!这地有我爸一半,就有我的份儿。”
“你去叫九叔过来,先商量好锄坏的苗儿怎么算吧,我和他的合同里,可没有这一项练手费。你们一个人半个小时坏了四苗,这样算的话,一人一小时八苗,一天八小时就是一百二十八苗,一个月就是三千八百四十块钱,你们不在乎这些小钱,我在乎,我赔不起。”
水莲气狠狠地把锄头掼在地上,又压着了两苗西红柿,颖颖心疼地蹲下去,一棵还有救,另一棵被砸掉了上面的尖儿。
颖颖狠狠瞪了郭大伟一眼:“你就作吧,再这样,我就退出,你家人爱怎样折腾怎样折腾去。”
颖颖拉着爸爸的胳膊,气呼呼地出了地头,回家了。
天黑的时候,郭九江提了一瓶城固特曲,一块猪头肉来找郭连弟,说是老兄弟坐一起喝几盅。
一瓶城固特曲才一块多钱,供销社还有洋河大曲呢,三块多,郭九江不是没钱的人,却舍不得喝。
这个世道,真正创造财富的人,因为深切感受到一分一厘得之不易,反而舍不得花钱,凡是能大大方方毫不心疼花钱的人,常常不是真正做事的,就算那个花钱大手大脚的是个创业者,那肯定也是利用关系和权利,空手套白狼的,而不是殚精竭虑、一颗汗水摔八瓣儿靠劳心劳力赚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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