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垂,久久沉默,狄成默默相对,等待翁允从沉痛中清醒,刚刚碰面时他就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曾经的精神矍铄,如今的苍老迟暮,鬓角几缕凌乱的白仿佛带着几分狼狈。
短短半年,在他身上究竟生了什么,让经历过无数风浪的黑道教父难以再次笑对江湖,傲意群雄。
“谢谢。”翁允轻缓开口,悄悄擦去眼角的泪珠:“人老了,就容易动点感情,让你看笑话了。”
狄成握住翁允轻微抖动的手:“翁老,生了什么事?可以的话,告诉我,如果能帮,我一定帮你。”
翁允静静的看着狄成,目光中少了曾经的深邃与睿智,也没了曾经的炙热和渴望,反倒犹如爷爷般亲切:“直到现在为止,我才现能够说得上话来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你我虽只有几面之缘,却又像有了几世的缘分。如果你早出生三十年,或许我们还会成为彼此最大的对手,但现在……我已经老了,未来的世界是属于你们年青人。
曾经的我太过执着,也太过自傲,总以为世事都能掌握手中,现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才恍然明白,所有的拼搏和努力到头来只是为了换取一个儿孙平安。
事到如今,我所求已经不多,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哪怕以整个弄潮帮为条件,我……只求你一事。”
“翁老,您说。”狄成实在不知道该做何表示,翁允平静语气中隐含的种种悲凉让他感到阵阵心酸,能让一个纵横捭阖数十载的黑道枭雄说出一个“求”字……究竟是对他一生荣耀的讽刺,还是对他此次悲痛的烘托。
“若我离去,保护我儿晓枫平安无事!”紧盯狄成双眼,翁允语气坚定沉重。
“翁老,到底生……”
“我知道你一定能够办到,狄成,答应我!”翁允忽然反手握住狄成,由于力道太大,苍老的手上甚至浮现出道道青筋。
“我答应!”狄成只能先行应允。
“你能办到,你一定能办到。”翁允重重呼出口气,坐回沙,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在提醒着狄成。
“翁老,我不知道生了什么事,但难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按照你刚才的意思,弄潮帮现在攻势如潮,应该高兴才对。你想要我保护你儿子,但总归得说说因为什么吧?”
“有些事可以挽回,有些事情却不能去挽回。”翁允苦涩一笑,旋即强提口气,让自己回归平静:“弄潮帮现在看来如日中天,实力区域不断扩散。可实际上,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还记得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碰到的那个人吗?”
“左脸带着疤痕的那人?”
“就是他,我结义兄弟燕铮的儿子。我从十几岁混社会,二十六岁建立弄潮帮,三十七岁把弄潮帮的势力地盘扩散到整个HN,并潜心精英二十余载。看起来风光无限,可如果没有燕铮,绝不会有如今的我、如今的弄潮帮。冲锋陷阵他从不含糊,替我入狱从不后悔,为我当了三次子弹,生死关头七次舍命相救,就在弄潮帮即将完成整个HN黑道一统时,他却又一次替我当了子弹,只是那一次,他再也没有醒过来。”
想起曾经的岁月、曾经的兄弟,今天情感有些失控的翁允又一次忍不住落下泪水。“没有他,就没有我,更不会有如今的弄潮帮,我甚至决定在当晚的庆功宴上把弄潮帮的帮主之位转让给他,可最后等来的却是医生的死亡审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