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枝啊,是你做绝了在先!当初,就是你跟你娘说梨花,黄莺,红菱是老爷不要了脱到庄上的姐儿,不干不净,叫我们千万不要。这头儿可是你起的,现下来说我做得绝,到底是谁过分了?”谢大娘不依不饶地说道。
曹氏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说这话,一是显摆自己是管家娘知道得多,二是为了自家的弟弟能娶个干净媳妇,没想到给自己招惹了这么多麻烦!马六不但埋怨她,就连谢家也逼上了娘家门,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海堂接了话问道:“谢大娘,那您说,您要怎么着才肯罢休?我和满庭都是好兄弟,两家又没什么大仇大恨,犯不着搁门前对骂较劲儿,是不是?”
“海堂你这话大娘我听着喜欢,”谢大娘拍了拍自己心口道,“我向来就觉得曹家就你讲理。你自家说说,你娶的那个红菱是姐儿吗?”海堂有点为难地瞟了曹氏一眼,曹氏脸上跟抹了五色似的,一会儿绿一会儿黄,一会儿又红。
这时,梨花笑米米地开口了:“管家娘,横竖都闹到这份儿上了,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代红菱黄莺问一句,你是不是从马管事那儿听说我们三个是姐儿?我就问你这句,你答了,我往后也不会再问了!”
这话像针一样戳在了曹氏身上,心里暗暗咒骂,秦梨花你还真会问呢!要答是,马六准活拨了她皮儿;要答不是,她曹梅枝的脸面往哪儿搁?两下衡量,回答哪一个都没好事!
“怎么了?管家娘是怕回去给马管事打吗?为了瞒我们是姐儿的事,你挨了马管事不少打吧?想来真是委屈你了。”梨花又冒出一句狠话。
曹氏这才知道脚下有个地洞该多好啊!钻里头不出来见人也就罢了!秦梨花这丫头真是根绵里针,不刺则已,一刺非叫你痛遍全身!要抖落出马六打自己的事,往后还有什么颜面在村子里走动?所以,她果断地说了一句:“没有!马六没为这事打过我。其实……”
“其实是什么?”梨花嘴角微扬,等着她的下半句。
“其实这事倒是个误会。那晚我听马六说的时候,他喝多了酒,我没打听明白,见了风就是雨,跟我娘说了胡话。后来想起的时候,本想叫我娘别往外说去。可我娘想着跟谢大娘丁大娘都是好姐妹,几家儿子要是娶了个姐儿做儿媳妇,那多不好啊!她一时热心就把话往外传了出去,也没别的坏心眼,其实就是为了几家儿子好。”
这话倒把谢大娘数落了一句。她正要开口训曹氏时,梨花抢了个先说道:“管家娘一句说了胡话倒把事推得干干净净,恕不知,为着你一句话,我们三个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和奚落,闹得该认亲的没认亲,该是夫妻的分了两屋住,你心里就一点愧疚都没有?”
曹氏心中虽怒,脸面上却四平八稳:“我一个管家娘单管着庄上那几个人,岂能管着一村子人的嘴巴?我也替你们分辨了,可人家不信我又有什么法子呢?梨花妹子,这事我当真是对不住你们的。瞧大伙都在这儿,我赔个不是,行不?别闹得两家不安,村子不宁呐!”
“行!”梨花诡异一笑道,“你既然有诚意,我也不多跟你计较。赔不是就免了,单叫你以你儿子马响儿起誓,我们三个不是姐儿!”
“什么?”曹氏刚刚还平静的脸又扭曲了,双目愤怒地盯着梨花说道,“你让我以我儿子起誓?你想得美……”“管家娘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又何谈道歉之说?想当初我们五个来庄上时,天天都跟马管事见着面,你心里有不快也是应当的。自家男人跟前忽然多了五个长相还不错的姑娘,是个女人都不舒坦。”
“你……”
“罢了,今天也不是为我名声儿而来,是为了陌香的亲事而来。你既心里还恨着我们五个,那就不必再说了,叫了吴媒婆出来对质,这事才算完!”梨花直直地盯着曹氏的眼睛,看得她全身麻。
“我哪儿恨你们……”
“管家娘,都是女人,何必呢?”梨花莞尔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想必今天过后,这村子里的流言又多了一条,曹氏嫉妒汴京城来的五个丫头,胡编乱造谣言,心存不善。
曹氏气得没话说,转身匆匆往院子里去了。她一进门就看见吴媒婆躲在门后,不由地怒火中烧道:“躲着有个屁用!谢家人叫你出去呢!总得拿个话来说吧!”
吴媒婆满面愁容地说道:“梅枝啊,你倒埋怨起我了?这事是谁叫我干的?不就是你老娘吗?让我上谢家门把陌香的亲事戳脱,吓唬吓唬谢大娘,叫她不敢留了秦梨花在家,我都照吩咐做了,还想怎么着?”
“能怎么着?”曹氏一脸怒气地指着外面道,“瞧瞧外面你就知道怎么着了!现下你要不去抖出实话,拉着我娘一块儿受人唾沫子,要不你现成编出个谎子圆上!你不是媒婆吗?这点本事都没有?往后谁家托你说亲?你不为我娘脸面想想,也得为你自家饭碗想想吧?”
吴媒婆急得跺起了脚,在屋子里转着圈圈地念叨谢家不仁义。梅香恼火道:“光念有个屁用!出去说呀!该怎么圆你自己圆去呗!横竖你圆差了,我们曹家可不好惹的!”
“小姑奶奶!”吴媒婆拍着大腿叫苦道,“你们真是姐俩,连骂人的话都一模一样儿呢!这谎该怎么圆你们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光吼屁呀屁的,能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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