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胤用手指轻轻一弹,将碎成一半儿的瓷片啪地一声弹到了对面墙上,飞溅起了无数的细碎。言悫鹉琻兮兮心里抖了一下,不愿意再待半秒钟,忙从挎包里掏出那三瓶花汁,壮着胆儿走上去放在了石桌上说道:“东西小的搁这儿了,这是昭荀大人要的。小的不打扰王爷了,这就告退!”
兮兮说完飞快地转身想跑,可元胤那冰冷的声音又响起了:“给你五百两。”
“什……什么?”兮兮惊愕地转过身来看着元胤问道。
元胤又把剩下的那片瓷片弹飞了:“给你五百两,留下你所有的香料方子。”
“五百两?”兮兮声音都变了,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好多好多一闪一闪亮晶晶的雪花纹银……可是,这冷丝瓜买那么多方子做什么?有诈!
“留下方子,你就可以拿走五百两。”
“那我能问问您要我的方子做什么吗?”
“不能。”
“那我拒绝。”兮兮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回答让元胤有些意外。他不得再次抬眸看了看这女子,问道:“你不缺钱吗?”
“我更缺安心!抱歉,我拒绝!除了已经卖给昭荀大人的方子,别的我不卖!”
“你想奇货可居?”
“就算您出五千两,五万两,我还是拒绝。您有您看人的眼光,我也有!王爷,小的告退!”兮兮扭头就跑出了月圆居的大门,跟逃命似的。
兮兮的话元胤是听明白了的,换成白话来说就是看他不顺眼,所以不卖!
这时,严琥珀和昭荀走了出来。其实他们早就出来了,只是一直站在外厅门边没有现身。当兮兮跟元胤火时,严琥珀本来要出来的,可被昭荀拦下了。
“琥珀,”元胤起身道,“明天告诉蒙芙如,我要梁兮兮全部的香料方子。”
“是,主子!”
元胤自回房间去了。严琥珀等他走远了才问昭荀:“你刚才拦着我做什么啊?那个梁兮兮少根劲儿,万一惹怒了主子就不好收场了。”
昭荀道:“自打夫人去了之后,你见过主子跟哪个女人说了这么多话吗?”
“那……那倒是啊!”严琥珀恍然大悟地摸了摸脑袋。
自打梨花去世后,除了身边这四个之外,元胤几乎很少再跟其他人说话。即便游仙儿和唐宣贞极力想多和他说两句话,开解开解他,可他往往总是听着,根本不一言。
严琥珀有些吃惊地看着昭荀道:“你不说我还真没察觉到。主子今晚跟梁兮兮倒说了不少话呢!昭荀哥,主子对梁兮兮是不是……”
昭荀摇头道:“我看不是,是因为梁兮兮身上的香气罢了。梁兮兮是个会调香的,调出来的味道又跟夫人从前所用很相似,所以让主子的警惕之心放松了许多。明天我亲自去见见蒙芙如,请她务必要说服梁姑娘把方子交出来。”
“五百两也太多了吧?得意死那个小丫头!”严琥珀笑道。
“若真能安慰得了主子,五百两不算多了!你不信试试,找遍整个大宋,未必能找出找出几个像梁兮兮那样的调香高手。她和夫人是同一类人,只可惜……”
“你说,若是让梁兮兮一直待在主子身边,主子会不会好过一点?”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主子对夫人感情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前些日子,游夫人不是还劝说主子纳了唐宣贞为侧室吗?主子当时脸一黑就出了游夫人的屋子,把游夫人都吓了一大跳,主子可没这么对过游夫人呢!所以,那些撮合不撮合的话你尽早别提,省得给自己找不痛快。再说了,梁兮兮是梁兮兮,夫人是夫人,她们又不是同一个人。”
又是一夜好眠,元胤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时,窗外正好有雀鸟飞过,叽叽喳喳地像在说着什么开心的事。他随手往枕头下一摸,现了一个香囊,应该是严琥珀昨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塞到他枕头下的。闻着这股香气,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梁兮兮。昨晚梁兮兮那略显胆怯又倔强的表情还印在他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的,他居然还记着。
起床到了前院里,严琥珀和昭荀正坐在那儿聊天。昭荀见元胤来了,忙起身说道:“主子,刚才梁姑娘已经把方子送来了,您要不要瞧一眼?”
“送来了?”元胤嘴角勾起了一丝轻蔑的冷笑,“罢了,你收着便是,给我也瞧不明白。”
“是,不过……梁姑娘没要那五百两。”
这让元胤有些意外,他问道:“怎么没要?”昭荀便把之前在院门外遇着兮兮的事说了一遍。原来昭荀本打算一早就去找蒙芙如的,刚走出院子就遇上了兮兮。兮兮把十二个整理好的方子递给了昭荀道:“完整的方子也就这些了,您拿去吧!”
昭荀正要掏钱时,兮兮却说道:“不必了,全算在那五十两里吧!”她说完正要离去,昭荀连忙叫住了她问道:“梁姑娘,你怎么不要了?你不是说缺钱吗?”
兮兮转身点头道:“我是缺钱来着,不过那五百两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啊?”
“本来我是不想交出来的,可我知道我得罪不起你们,万一因为我不交方子惹怒了你们那位主子,再迁怒于我们家蒙掌柜的爹的话,那我就罪过大了。银子我不要了,您收着吧!”
“梁姑娘……”
兮兮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了。昭荀说到这儿时,严琥珀抖肩一笑道:“我还以为这丫头当真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还是有服软的时候啊!”
昭荀道:“梁姑娘已是难得的了,要是换做别人,指定拿了那五百两银子卷了被窝跑得远远的了,哪儿还管什么掌柜的爹啊?你也别老逗她了,我听伙房里的老妈子说她也不容易,孤零零的到了这龙泉驿,连个亲人都没有。镇上翠微堂的香大夫救了她,谁知道香大夫的儿子对她有意,满镇人都觉着她该嫁了报恩,偏她又不想嫁,估摸着因为这样她才想多挣些银子吧。”
元胤忽然想起了兮兮昨晚那番“不至于闹到非要以身相许的地步”的话,看来真是有这事的。他沉默了片刻抬头道:“昭荀,你把银子给她。”
昭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回头我就去给她。”
元胤又问严琥珀:“青易还没下落吗?”
严琥珀道:“通往龙泉驿的各个路口全给府衙衙差和我们的暗探封死了。龙泉驿一带向来山高地险,不比我们惊幽城的地势那么开阔,又多密林悬崖,不是他想跑就能跑的。属下已经吩咐他们严密监视,可放入不可放出。”
“他腰部有伤,而镇上只有一家翠微堂,把那翠微堂看紧实点。但凡有来买伤药的,一律不能放过,”元胤拧着眉头道,“我们不得不防,这龙泉驿会有青月堂的眼线。”
“属下明白!”
这时,一个暗探小跑着进来,向元胤呈上了一支小信筒说道:“主子,惊幽城的飞鸽传书!”
“昭荀看看。”元胤吩咐道。
昭荀抽出信筒里的小信笺,展开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严琥珀忙问道:“有什么喜事吗?”昭荀看了他一眼笑道:“是喜事儿也是你的喜事儿!”
“真的?”严琥珀忙抢过信笺纸一看,不禁拍腿蹦了起来,在院子里像个孩子似的哈哈大笑。
元胤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
赵旭笑道:“主子,是游夫人逼着冰残哥带了个信儿来,说雀灵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