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不敢看他那眼神,低着头说道:“我知道我这习惯很让人奇怪,可……可我这样写也没有招惹到您吧?我们家蒙掌柜的是提醒过我好多回了,我只是一时改不过了……”
话未说完,元胤忽然起身一把拽住了兮兮的胳膊。兴许是用力太猛,兮兮疼得大叫了起来:“疼啊!你想干什么呀?我不就是写了几个字吗?”
昭荀和严琥珀都愣住了,不知道自家主子这火是怎么来的!昭荀忙上前道:“主子,您消消火儿,先放开梁姑娘的手,她疼得脸都白了!”
元胤没放手,拽着兮兮的胳膊往身边拖了一下,厉声问道:“梁兮兮,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兮兮疼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胳膊感觉要断了似的,这男人的手劲儿实在太大了。她一边想掰开元胤的手一边跳脚道:“你放开!放开!昭荀大人,救我啊!我胳膊要断了!”
“说!”元胤又喝了一声。
兮兮呜呜道:“我哪儿知道我是谁派来的啊?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行了吧?写个字儿也惹你了,你这么看我不顺眼直接丢了我下荷花池行了!我从小就是这么写字的,怎么了?这还犯了哪章王法不成?你放开!呜呜呜……放开放开!”
兮兮真的哭了起来,又蹦又跳地想从元胤手里扯开自己的手,可元胤拽得死死的,目光寒得骇人,仿佛随时都会要了她的命!
严琥珀也开口道:“主子,到底怎么了?梁姑娘不就写了几个字吗?到底哪儿不对了?”
元胤没有回答,忽然松开了兮兮的手。兮兮还没站稳,却又被他扣住了下巴,一下子拉到了他眼前。他死死地捏着兮兮的下巴,把兮兮捏得生疼,想挣脱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任凭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里滚落。
“主子……”昭荀有点着急了,因为自家主子很少这么对待一个女子,即便是女犯人,他也很少自己亲自动过手。可一旦动手,几乎不会留对方活口,所以乔鸢没死在他手里,昭荀已经谢天谢地了。眼看着自家主子这么对兮兮,昭荀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刚想开口劝解,却被元胤生冷地打断了:“昭荀,拿酒来!”
“拿酒?”
“去拿酒!”
昭荀忽然想起什么了,忙说道:“主子,属下明白您的意思,可梁姑娘身子才刚刚好点,若是再给她灌醉了,那她的脾胃会受损,不容易恢复啊!要不,等过两天她身子好些了再说?主子,您先松松手,行不?梁姑娘好像喘不过气儿来了。”
兮兮的确有些喘不上气儿了,脸色都有些白了,大半都是被吓了的。元胤盯着她的脸凝视了片刻,轻轻地松开了手。刚一松开,她整个身子就往地上缩去,元胤立刻伸手一揽,将她揽进了怀里,低头一看,又晕过去了!
“昭荀!”元胤顺势坐下,让兮兮靠在了他的怀里。
昭荀忙给兮兮把了把脉,松了口大气道:“主子,没事,她就是吓晕过去了。属下这就把她送回去……”
“先把她弄醒再说。”元胤说完横抱起兮兮往自己房间走去。
昭荀正要跟着去,严琥珀一把拉住了他,茫然地问道:“昭荀哥,主子这是怎么了?除了夫人和雀灵,我没见她抱过别的女人啊!”
昭荀道:“我现下也是半斤八两没弄明白,稍后再说吧!我先去把梁兮兮弄醒!”
兮兮被放在了元胤房间里的凉塌上。昭荀给她扎了几针后又把了把脉,这才起身对旁边坐着的元胤道:“主子,没事了,一会儿她就会醒的。”
元胤看着昏睡中的兮兮,沉默了片刻后问道:“昭荀,你相信梨花还没死吗?”
“主子,”昭荀在他旁边坐下道,“你认为梁姑娘是夫人?”
“那你觉着这一切该怎么解释呢?”
“夫人是我们看着您亲手下葬的,怎么可能会还活着?属下明白您为什么会这么想。想当初您听说唐宣容死了,就以为她真死了,可谁知道她换了个容颜又以夫人的名义出现在您跟前。可是主子,夫人已经下葬了,这是事实啊!她不可能从棺材里爬起来再换个容颜吧?”
“那梁兮兮的字又怎么解释呢?”
“字?”
元胤若有所思地看了凉塌上的兮兮一眼:“她的字……和梨花是一模一样的。”
“什么?昭荀吃惊不小。
“不但如此,连写字的方式都是一样的。”元胤还记得在紫鹊村田庄时,第一回看见梨花写字就笑话过她。梨花也是从左到右横着写的。元胤教过她很多回后,她才慢慢习惯从上往下竖着写。
刚才元胤看见梁兮兮的字的时候,心脏像忽然被人穿了个洞似的,冰凉,震撼,慌乱!所以他才会如此逼问兮兮,自己在怕什么,可能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昭荀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摇头都:“这太匪夷所思了啊,主子!梁姑娘若是人派来的,那她模仿夫人的本事可真算天下一流了!不但性格举止很像,就连写字都这么像。可细想想,这世上还有谁能如此了解夫人呢?换言之,除了长相和声音之外,别的几乎都很像。”
元胤满面愁容道:“这也是我最想不明白的地方!她若真是别有用心,为什么每回只会在喝醉之后变样儿?”
“属下明白您刚才为什么要属下拿酒,可梁姑娘的身子实在是经不住酒灌了。主子,等她身子骨再好些吧,要是半道儿上就把她折腾死了,那我们想问什么都问不到了啊!”
“知道了,你去吧。”
昭荀起身自去了。元胤闭上眼睛,轻轻地揉了揉疼的额头。这几天,他又开始了不眠之夜。尽管有那香囊在,可每回他闻着那气味儿就能想起梁兮兮。太多不明白的事缠绕在他心里,让他无法释怀。
闭目养神时,元胤忽然想起梨花临死前说过的一句话:唐宣容死的是身,她死的是心!元胤至今都没想明白梨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到梨花下葬的时候,元胤仍然觉着梨花就是唐宣容。可后来冷静下来想想,梨花一直都否认自己是唐宣容,而梨花的性格跟幼年时遇着的唐宣容真的是大相迳庭。倘若真如梨花所言,她不是唐宣容,那她会是谁?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凉塌上忽然传来动响,元胤睁开眼睛一眼,现兮兮正猫着腰,想偷偷地从他眼前溜过去。
“想去哪儿了?”
兮兮吓得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了,支支吾吾道:“回……回去……”
“你不用回去了。”
“为什么?”兮兮转身愤怒地问道,“你果然要把我扔荷花池里吗?我到底哪儿惹你了?”
元胤抬起眼眸看着她说道:“我怕脏了荷花池,所以留你一命。但从今天开始,你的命是我的了。”
“喂,我的命怎么就成你的了?”兮兮心想,你讲理不讲理啊?这也太霸道了吧?
“你想试试吗?”元胤起身盯着她说道。
兮兮往后退了两步,说道:“不用……不用试了……不过我说起来应该是属于我们蒙掌柜的,我的卖身契还在她那儿呢!”
“我会让她交出来的,至于你,没我的命令,不准从我眼前消失,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兮兮在心里骂了元胤一千遍都还觉着不够!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跑的?刚刚冒起的小萌芽就这么给折断了,唉!
“躺回去。”元胤命令道。
“呃?哦……”兮兮真想抽这冷丝瓜两个嘴巴子,可谁让自己不会功夫呢?只好乖乖地坐回了凉塌上,神经绷紧地斜瞟着他。
“看什么?”元胤转头看向她问道。她忙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去摆弄腰带。
“又想骂我是画皮,或者是驴?”
兮兮差点笑了出来,这人还挺记仇的嘛。她忍着笑,没有回答,继续在那儿摆弄她的腰带。
“在地窖是怎么回事?”元胤坐下来问道。
“地窖?”
“还装蒜?是不是又想出去吊一会儿?你不说实话是想袒护蒙家吗?我告诉你,你根本袒护不了。蒙家若真如蒙芙如说得那么清白,我就不会带她去惊幽城了,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当天在地窖你遇见过什么?”
兮兮想了想,说道:“那天……我的确是遇着了一个人,但是不是你们说的青易我就不知道了。当时他打翻了我手里的灯,我刚想喊你的时候,他就把我嘴巴给堵上了。后来你问我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说,你刚才自己也说了,我不想给蒙家添麻烦。”
“可也给你自己招来麻烦。”
“那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