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你放心,有我盯着她呢,她闹不出什么大事儿的。”尹妈妈拍着心口道。
兮兮想了想说道:“那行,您先盯着她,有什么风吹草动您找不着我,就去找翠月姐和蒙掌柜的。”
“知道了。”
又坐了一会儿后,芜叶催着兮兮和庄允娴回府去了。晌午时,作坊里的人都到齐了,乐呵呵地等着吃螃蟹宴,唯独没见着宋龄秋。
此时,宋龄秋办完了蒙芙如交待的事儿,正慢慢地往回走。快到作坊门口时,背后忽然有人叫她:“是宋龄秋小姐吗?”
宋龄秋脚步一顿,缓缓转身,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问道:“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
“看来你的确是宋龄秋小姐了。张贤楚大人让我来这儿找你的。”
“张贤楚?”宋龄秋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漠,摇头道,“你家大人似乎找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一个叫张贤楚的人,而且还是一位大人。”
“宋小姐真不记得了?”来人又问了一遍。
宋龄秋脸上扫过一丝轻蔑的笑容说道:“我真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叫张显楚的大人了。只是刚才在抢喜钱的时候,听人说起今天迎娶幽王府游夫人妹妹的人便是张贤楚大人。你是否弄错了?张贤楚大人现下应该还在忙着他的婚事吧?你不是哪家拐子吧?抱歉了,我得回去了!”
“如果你真是当初逸坊的那位宋龄秋小姐,就应该认识我们大人。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不想记得了?”
“两者都是!”宋龄秋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回作坊去了。来人愣了片刻后,这才匆匆地回到了张府上。
午宴散去后,张贤楚微有醉意地回到了书房里。没过多久,朵夏捧着解酒汤走了进来,递到他跟前说道:“大人,趁热喝下吧,晚上没准还要醉一场呢!”
“大喜的日子啊!”张贤楚闭着眼睛冷笑了一声道,“我怎么能不高兴呢?”
“知道大人是不愿意娶那唐宣贞的。可不想娶都已经娶了,大人只当在家里养个闲人罢了,好饭好茶地供着就是了,不想见的话打个院子给她住着,不去她那儿就是了。”朵夏体贴地将汤碗递到了张贤楚嘴边,喂了他喝下。他喝下解酒汤后,用手顺了顺心口道:“你知道我今天看见谁了吗?”
“妾身不知。”
“你也应该认识的。”
这时,之前去找宋龄秋的那个护卫敲门走了进来。张贤楚睁开眼睛,懒懒地问道:“她是不是在那个什么花好月圆作坊里?”
“没错大人!”护卫回答道。
“看来我真的没认错人,”张贤楚点了点头,神情没落地说道,“我就瞧着她是跟那作坊的人一块儿的,估摸着就应该在作坊了。你去的时候她怎么说的?问过她为什么在这儿吗?”
护卫犹豫了片刻后说道:“她说……不认识大人,也不想记得认识大人的……”
“什么意思?”张显楚忽然坐起了身对护卫问道。
“宋小姐好像不想跟大人有什么往来,一口咬定是不认识大人的。”
“宋小姐?”朵夏插嘴问道,“哪个宋小姐?”
“之前在汴京城里,家里卖茶壶的那位宋小姐,宋龄秋。”护卫答道。
“是她?”朵夏的脸色微微变了,转过头来问张贤楚,“大人说遇见一个人,就是遇见她了?”
张贤楚点点头道:“对!”
“大人……大人为什么还要找她?”朵夏有些迟疑地问道,“难不成大人还对她旧情难忘?”
张贤楚没回答朵夏的话,吩咐那护卫道:“你再去给我盯着她,最好能查出来她为什么到了惊幽城,为什么进了花好月圆作坊里!”
“是,大人!”
护卫退出房间后,张显楚又靠回了椅背上,闭上眼睛说道:“你先出去吧,别来吵我,我想睡一会儿。”
朵夏端起托盘往外走了几步,眉头紧拧,步伐缓慢,仿佛在犹豫着什么。快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又折返了回来,往张贤楚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张贤楚吓了一跳,睁开眼睛低头问道:“你怎么了?无缘无故跪什么跪?”
朵夏面露忧色,抬头问道:“大人,您是不是还对宋龄秋念念不忘?”
“这事儿我今天不想说,你赶紧起来……”
“妾身知道,当初大人是喜欢过宋龄秋的,只是妾身没想到大人今天一见到她,便派人去找她,可见大人心里没有忘记过她。所以……”
“所以什么?你不会是在吃醋吧?这事儿回头再说,我今天累得慌!”
“妾身不敢,能侍奉大人左右,妾身已感万幸。只是……只是妾身大概知道为什么宋小姐会说不认识您。”
张贤楚一惊,酒醒了大半,忙把朵夏从地上拉了起来问道:“你知道?快说!”
朵夏挣脱张贤楚的手,再次跪下,一脸担忧的表情说道:“妾身要说了,只求大人恕罪!不然,妾身不敢说。”
“你先说!”张贤楚不耐烦地喝道。
“妾身有错!”朵夏俯身道,“妾身当初并不知道大人对宋小姐用情如此之深,若是知道,妾身不会受公主摆布,做出对大人不利的事情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跟我绕圈子了,行不行?”
“其实……其实当初您和宋小姐的事儿被公主知道了之后,公主并非是派人去警告了宋家,而是……而是……”朵夏欲言又止道。
“而是什么?”张贤楚紧张地问道。
朵夏咬了咬下嘴唇道:“公主当时很生气,觉着是那宋小姐明知您有妻室还来勾/搭,实在是不知羞耻,于是……于是花钱雇了一个坊间混混强行玷污了宋小姐,毁了她的清白之身……”
“什么!”张显楚瞬间惊呆了,如被雷劈!
“后来……后来她还让人将宋家父女赶出了汴京城……妾身当时受制于公主,不敢跟大人说出实情,若不是再遇见宋小姐,而妾身又得大人恩*,这才敢如实相告!妾身并非有意隐瞒,请大人恕罪!”朵夏趴在地上声音凄楚地哀求道。
“你们这些混账!”张贤楚怒飞了一脚,将下跪的朵夏踹翻在地上!随后,他愤然转身拔下墙上悬挂着做装饰用的宝剑,持剑正欲冲出去时,朵夏从地上飞快地趴了起来,挡在他面前恳求道:“大人!您此时去杀了公主也无济于事啊!求您冷静冷静……”
“冷静?”张贤楚握剑逼向朵夏面庞怒气沉沉地喝道,“你们能干出这么丧尽天良之事,还想叫我冷静?我问你,阿史阿察娜到底背着我干了多少这样的事情?说!”
朵夏双眼滚泪,戚戚然然地说道:“但凡与大人有过往来,或者传过闲话的,都被公主警告或者使人为难过,唯独宋小姐是个例外,兴许她瞧出来大人对宋小姐心思不同,所以才做了那等狠心肠的事儿!”
“是谁干的?说!”
“此事公主又怎么会派妾身去呢?都是派胡娘去的。妾身只知道胡娘收买了当时坊间一个小混混,迷晕了宋小姐,然后将她……”
“别说了!”张贤楚又往朵夏身上踹了一脚怒喝道,“你们这还算是人吗?还算吗?滚一边去!我现下就想一剑剁了那狠妒妇!”
朵夏连滚带爬地拦在了张贤楚跟前,苦苦哀求道:“大人若是现下杀了公主,那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啊!大人您忍气吞声了这么几年,难不成要功亏一篑吗?公主是很过分,可您没必要拿命去跟她拼啊!大人,您先消消气儿。行吗?”
张显楚满面怒红,青筋暴涨,气得都快血管爆开了!可朵夏的话是有道理的,他若真杀了阿史阿察娜,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气之下,他拿剑将书桌上的东西全砍翻在地上,吓得朵夏不敢近前劝话。
不多时,清平来了。他原本是想来瞧一眼张贤楚可还撑得住,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满屋子的狼藉,有些惊讶地问道:“怎么回事?”
“帮我杀了阿史阿察娜!”张显楚瞪着一双怒红了的眼睛冲清平喊道。
“疯了?”清平忙关了门问道,“好端端的,什么疯?阿史阿察娜又怎么惹你了?”
张显楚怒不可遏道:“那践人必须死!多留一天我都觉着浑身不舒服!”
“到底怎么了?”清平见张显楚气得有点昏头了,不得不提高音量问道。
随后,朵夏将宋龄秋之事告诉了清平。清平这才明白张显楚为什么如此激愤,以及于口口声声喊着要杀了阿察娜。屏退朵夏后,清平等张显楚稍微冷静了一些再问了一句:“你对那宋龄秋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