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我明天就去王府找那位大人。”
“我也想去!”闰虎举起小手道,“小叔叔,带我去吧!我也想去四叔的王府瞧瞧!来了这么久,我都还没去过!”
满祥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乖,等你小叔叔在王府里混着事儿干了,早晚会带你去的,不急着这一时!”
一家子人在饭厅里热闹地聊着天儿,唯独贞氏没有去,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去。今晚陌雪偷钱的事儿让她脸面上很没有光彩,怕庄氏笑话她,便自个坐在房间里生了好一阵闷气。
院子里有动静时,她忙趴在窗户边上往外瞧了一眼,只见满成满面酒红,拉着满祥歪歪斜斜地走了进来,朝旁边一间厢房去了。自打上回陌雪来闹过之后,满成便没跟她住一个屋子了。她忙开门走了出去,迎着两人说道:“我来吧!不劳你费心了……”
“干什么?”满成瞪了贞氏一眼道,“我自家兄弟扶我,我受不起啊?我兄弟!我谢家的兄弟!你睁大你那眼睛好好瞧瞧,我没沾你贞老夫人半点光!”
贞氏脸皮子一臊,窘得没处钻去!满成又指着她说道:“你可真行!给我教养出了那么个好闺女,我谢你呢,贞老夫人!”
“谢满成,你没完了?”贞氏又羞又急地说道。
“我谢你呢!”满成提高音量满嘴酒气地朝她喊道,“要不要我给你磕头啊,贞老夫人?我告诉你,我真不想跟你过下去了!等奶奶的事儿一完,我们俩路归路桥归桥,你爱找你那宝贝闺女就找去,横竖我不跟你过,也不跟着陌香过,我不拖累她,省得她在田家没安生日子过!”
“不跟着陌香,你打算上哪儿去啊?”贞氏着急了。
“我爱上哪儿上哪儿去!我没儿子我认了!我没儿子养老,我自家挣饭钱去,又不是没腿脚!陌香是出嫁了的,自有田家管她,我厚着脸皮跟着她算哪门子事儿啊?”
“好了,大哥,”满祥扶住了摇摇晃晃的满成道,“这些事儿回头再说,先回屋里歇着吧,你喝醉了!”
“没醉!没醉!”满成松开满祥的手,唠唠叨叨地往厢房里走去。满祥忙赶上去扶着他,送回了厢房后这才离开了院子。
贞氏又气又急,回自己房里坐着哭了一阵子,勉强睡了一两个时辰。天不亮,她便起了*,简单梳洗了一番,悄悄地出了门。
贞氏是去找陌雪的。她一路来到了城里一家中等客栈,问过刚刚开门的小二后,在后院一间简陋的客房里找着了陌雪和两孩子。
陌雪的脸还肿着,一见着贞氏便忿忿数落起满祥来。贞氏打了大外孙几个铜板,让他带着小妹去买包子吃。等两孩子走后,贞氏问道:“只有你一人?大女婿呢?”
“还没回来。”陌雪站在木盆前懒懒地洗着脸道。
“*都没回?他睡哪儿啊?”
“他说城里有认识的朋友,去叙叙旧,”陌雪把帕子丢在盆里,走过去坐下道,“您怎么一早就来了?陌香赶您出来的?”
“短命的!”贞氏捶了陌雪一下道,“谁让你去偷陌香匣子的?你怎么能这么干呢?你爹昨晚挖苦了我好几句呢!还说不跟我过了,要跟我路过路桥归桥!陌雪,你给娘争口气行不?”
“那都是谢陌香给逼的!”陌雪还理直气壮地说道,“她欠了我一千两银子不给,我能怎么样啊?我和窦奎卖房买地地替她还了,别说利息了,她连本金都不肯给呢!我们还有两孩子要养活,不得找她要啊!”
“可你也不能偷啊!”
“她不给,我不自己拿,难不成还指望她亲手送来?”
“唉!横竖你自己拿就是不对,那跟偷没分别了!我说陌雪,要不你跟大女婿先回虞城去,好歹那儿的花销要便宜些。”
“回去?”陌雪翻了个白眼问道,“回去住哪儿?我们房子都卖了,回去住街沿边啊!这趟来就为了找她谢陌香要钱的,要不着我们是不会走的!”
“傻啊!你跟陌香较什么劲儿呢?她背后有王府撑着呢!万一惹急了,把你扔出城还说不定呢!娘手里还有些私房,拿出些给你,你和大女婿想法子做点小买卖,不是很好吗?”
陌雪翻了个白眼,不服气道:“了不起!要不是我嫁得早,那王爷四叔我也认识,得意什么呀?她谢陌香就是命好,能攀上个当王爷的叔,还能嫁个进士相公,哼,福气太好了当心命短!”
“你也别说这么恶毒的话,她到底是你亲妹子!”
“她当过我是亲姐姐吗?我在虞城那么辛苦地帮她,您是看见的,可到头来呢我得了点什么?瞧瞧我这脸,我都想谢她祖宗十八代了!”
“你抱怨也没用,钱指定是要不回来的,你和大女婿还是为往后做做打算吧!毕竟还拖着两个孩子呢!”
“她不给我就耗在这儿,看谁耗得过谁!欠我那么多银子不给,她仔细招雷劈啊!娘,您那点私房您就留着吧,能给我多少啊?顶多十两二十两的,压根儿就塞不了我的牙缝!”
“那你也不能干耗在这儿啊!出去赁个屋子,找个活儿干,好歹赚点口粮不是?”
陌雪很不耐烦地说道:“娘,这事儿还用您教我吗?我在城里待的日子比你长多了!我和窦奎知道打算的!今天我就出去赁屋子,回头再去找个针线娘的活儿,先在城里安顿下来,慢慢找她谢陌香要那笔银子!她不给,我就找田易生要,看谁脸丢得大!”
贞氏忙说道:“胡闹!你怎么能去找易生麻烦呢!他是个进士老爷,你可不能去给他抹黑啊!”
“他再是个进士老爷,他是您儿子吗?”陌雪拍着桌子哼哼两声道,“女婿顶多当半个儿子,更何况他立马要做官了,富贵达了,回头就娶一两个小妾在家里,陌香算个屁啊!您就算再辛苦替他照顾秋千,那也白搭!要不了多久就能踹了你们出门儿,您信不信?”
“易生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哼!那您瞧好了,看他是不是那种人!不怕跟您说,那田易生不是什么好鸟,连我的主意都打过的!”
“什么?”贞氏一脸惊愕地问道,“你胡说什么呀!易生怎么可能打你的主意?”
陌雪冷哼了一声,拢了拢云鬓道:“那田易生当着你们的面儿是挺老实的,背地里可不一样儿了!我帮陌香那阵子,他就老爱跟我搭讪,有一句没一句地逗我,我还瞧不出来吗?”
“不会吧?”
“信不信由您!往常我不说,是顾着陌香的情面罢了。等他做了大官,再遇着些好看的姑娘,那心指定得花了去!您还能在他田家待多久啊?我劝您啊,跟爹做个长远打算吧!别真指望着田易生能养着你们一辈子!”
贞氏原本就是个没什么主见,没什么脑子的妇人。一听陌雪这话,又气又急,连连摇头道:“没瞧出来易生居然是这么个人!那当初他为什么还说养我们的话?”
“当初是什么时候?他田易生连个举人都不是!家里除了两老的,别的什么都没有,赶考的银子都凑不齐,他能不巴结讨好你们吗?现下又不同了,他高中了,往后锦绣前程好着呢!”
“那……那可怎么好啊?我和你爹又没儿子养老,离了陌香,我们往后还能指望谁去?”
“我倒是想给您养老,可我没那个能耐,怕你们跟着我吃苦呢!谢陌香是有银子,可她那银子都花在外人身上了,用过多少在自家人身上的?我劝您啊,还不如回紫鹊村去,从本家过继个男娃养老,那还靠谱些!”
被陌雪这么一说,贞氏心里更乱了。从客栈出来后,贞氏满脑子里就在想着,往后该怎么打算。走着走着,她便迷了路,不知道自己走哪条巷子去了。正打算折回去再走时,前面那家后院的门儿忽然开了,里头走出一男一女,甚是亲密。那女的恋恋不舍地依偎在那男的怀里,小鸟依人地耳语着,像新婚燕尔似的*。
那贞氏起初在心里骂了几句,心想这城里的小姐都这么浪的?在后院就跟男人动起手脚来了,真不害臊啊!可等她仔细一看,简直犹如晴天响了个霹雳!那小姐搂抱的男人不正是自家大女婿窦奎吗?怎么会这样?
只见那窦奎和颜悦色,恋恋不舍地安慰了那小姐几句,那小姐这才撒开手关门回去了。窦奎见她把门关好了,这才满面笑意地往巷子走去,步伐轻快,颇有些春风得意之色!
贞氏如被雷轰,怔怔地望着远去的窦奎,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也不知她愣了多久,那后院门又出来一个婆子时,见她如此神情,好奇地走近问道:“这位嫂子,您杵在这儿干什么啊?找人吗?”
贞氏这才回过神来,打量了那婆子一眼,指着那后院门问道:“老嫂子,劳烦打听个事儿,这里头住的是谁家姑娘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老婆子狐疑地问道。
“这个……”贞氏忙从钱袋里掏出了一颗散碎银子塞到老婆子手里笑道,“老嫂子,我就是想知道知道,没别的意思,您行个方便?”
老婆子见了银子,脸色也好多了,笑米米地说道:“这里头住的是我们家流鸢姑娘。”
“家里做什么行当的?”
老婆子掩嘴一笑道:“她呀,从前是城里j馆的头牌货色,现下名声不如从前了,便拿私房赎了身,在这儿买了处宅子安家了。”
“什么?J馆?原来是个j女啊!”贞氏吓得脸色都白了一半儿。
那老婆子撇了撇嘴,有点笑话她没见识的表情,收了银子自行回去了。贞氏傻立在门前好一阵子,这才匆匆地回了悦园。回到悦园时,她才现除了关氏,看门老头和两个丫头外,其他人都不在。她问了老头才知道,半个时辰前王府来了人,把陌香等人都请到王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