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站起身,捶打着自己酸疼的腰,她如此富有却又如此苍老,她这些年不知道承受了多少别人无法承受的痛苦,或者这些年她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她重新坐下,眼里的那一点点光亮逐渐消失,眼皮也越来越重,慢慢的,慢慢的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她被一声熟悉的吼叫声惊醒,下意识的站起身,眼里充满不安的惊恐,抬头向着女儿房门的方向看去。
“喂,你是谁?你个神经病,为什么在我门前唱歌!”
“滚开,这里是我家!”
女儿居然打开了房门,居然开口跟陌生人说话,而且还是接连说了两句,而且还没有立刻进行武力攻击也没有自我伤害。
这简直是奇迹,女儿上一次这个样子她甚至都想不起是什么时候了。
她站在原地,不敢轻易接近,她期盼着又紧张,期盼着那个少年不要只会唱歌,还会做点什么。可是又害怕那个少年一张嘴女儿会立刻疯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所以她只有站在那,站在原地,张着嘴巴,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
唐阳羽没有害怕,似乎这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回头看看门缝里那个白色睡裙的长女孩,下意识伸手去摸,去摸人家的头,轻声道,“你的头又黑又滑真好看,你每天都会洗头,对吧?”
女孩惊愕的不可置信的呆在原地,就好像被唐阳羽用定身术定住,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从未有人敢触碰她身体的任何部分。
可是眼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青涩消瘦的大男孩却如此轻易的就摸了她的头,全身上下,她最宝贵最宝贵的就是她的头。
这是她一直活下来的希望。
她害怕自己死了自己的头就没了主人,很快就会腐烂消失,她不要那样,所以她坚持着活到现在。母亲很痛苦,这些年,然而却不足她痛苦的十分之一,因为即便是最爱她的母亲也永远无法感受她内心的挣扎和绝望,也无法代替她痛苦。
嘭。
房门重新关上,女孩再次将自己与外面的世界隔绝起来,一切又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只是女主人走进房门等了半天,既没有听见摔东西的声音,也没听见女儿痛苦的嚎叫,更没有低声哭泣的声音。
是的,女儿自闭,所以很爱哭,总是莫名的就一个人低声哭了起来,活像是红楼梦里的林黛玉,而女儿的名字叫做,林黛音。
一切都结束了,奇迹没有最终上演。但是女主人足够冷静,她颇为知足甚至有点惊喜。她抬手从身后的下人手中拿过一张支票,递给眼前的少年。
“给你,这是你应得的,如果可以你明天这个时候还过来给我女儿唱歌。”
唐阳羽没有去看女主人手里的支票,而是越过她的身子径直走了,女主人微微一愣,“怎么,因为不想要还是因为觉得少了?”
唐阳羽停住脚步,转过头,对着沧桑的女主人微微一笑,“不是觉得少,是我什么都没做,所以这钱不该要。”
“我是京大古生物专业的新生,不是医生也不懂医学,我今天没有加重你女儿的病已经很知足,又怎么可能收你的钱?”
女主人走了几步重新来到他近前,“你真的是楚千杯那个人的学生?”
唐阳羽很认真的点头,“是,楚老师是我的老师,这事不假。”
女主人轻声叹息,“可惜了,倘若你跟着五年前的楚千杯那你前途似锦,可是如今的楚千杯……恐怕你早晚会被他拖进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