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尘是个自尊心很重的人,又是个把别人视为生命的面子随意唾弃的人,很矛盾,但就真的中和在了一起。他能憋着一口气从大山里走出来,挨了枪子儿性命堪忧依然咬牙坚持往上爬。他也能像个没皮没脸的畜生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这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世界。
一碗麻辣烫柳尘五分钟搞定,汤都喝了一大半,若不是他吃过了还真能喝完。等梁依依的间隙,柳尘点燃根香烟,神色黯然的轻声开口:“我家可能和你家有点不同,基本上我是跟着我母亲长大的。小学之前的事儿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上了初中我算是真正的离开家,去了十几公里外的镇上读书,那时候家里就靠母亲种田过日子,没钱,饭都吃不起。但是我每周去学校母亲都会给我拿三块钱,一直没变过。你应该不能体会那种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儿的感觉,现在的人是每天为吃什么而愁,我们那时候是为每天有没有吃的愁。我那时候不懂事,把每星期的生活费节约一大半然后去吃麻辣烫,却忘了家里母亲每天都用野菜下饭,一个月都舍不得去买回肉的,现在想想真是作孽啊,我妈怎么就生了我这么个王八羔子。”
梁依依认真的吃着本来不怎么喜欢的麻辣烫,红着眼眶低着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她没想到柳尘的过去会是这样,与他如今光鲜的外表有着极强的差异,梁依依此时只能认真吃她那碗麻辣烫。
昏暗的灯光下,柳尘漆黑的眸子里散着迷人的黑茫。
“你,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过了好半响梁依依才轻声开口,像她这种感性善良的姑娘能忍住不掉眼泪已经很不错了。
柳尘微微一愣,苦笑道:“其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可能是憋心里太久了想找个朋友倾述一下,你别在意,就当听了个故事,要不就听了个笑话。”
笑话?梁依依心中嘀咕道,如果这是个笑话,那还真的很不好笑呢。
两碗麻辣烫一共十四块,柳尘的八块,梁依依的六块。
梁依依小区楼下,小妮子下车后看了看柳尘后鼓起勇气开口道:“我,你说我是你朋友,但,但是我都没你电话....”
柳尘微微一愣,笑着报了一长串号码,梁依依记下后还是不肯上楼,犹豫半天涨红了小脸道:“我,明天我有个同学会搬过来跟我住,你现在要不要上我家坐坐....”
其实梁依依的想法很简单,自己同学明天来了,今后再请柳尘到家里做客就不怎么现实,所以趁着同学没来请柳尘上去坐坐。想法是很简单,可听在被世俗严重污染的柳尘耳朵里,味道瞬间就变了,啥意思?这小妞突然转性了?淑女秒变荡.妇?也就一瞬间的歪念想,以梁依依的性格还真不可能。
柳尘本没有心情的,不过梁依依好不容易邀请,他只能跟着上去,虽然这大晚上的很容易让人想歪,不过,想歪就想歪吧。
半小时后柳尘从梁依依家出来,没有刚从美女香闺中出来的欣喜若狂,也没有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捶胸顿足,淡定自若坦然面对。如果王地甲在的话肯定先是跳脚大骂柳尘这王八蛋不要脸,阅女无数了还在这儿装正经,但随之肯定也会陷入沉默,在心里嘀咕女人其实也不是个玩意儿。
他没有回胡雯雯家,原本的计划被一顿不起眼的麻辣烫给彻底打破。晋绥会所大门口两位富太太手挽着手走了出去,看样子两人刚刚交谈的很开心,王地甲在门口抽着烟看着,除了看屁股之外还看脸,这种年轻时凭借一张脸一跃突起的女人太多了,人到中年十有八九管不住自己男人的心,除了偶尔去去夜场找找欢乐之外大多时间都在和自家男人斗智斗勇,拉着同病相怜的朋友讨论如何培养公司嫡系,股份的吞噬,以及如何稳固自己后宫正主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