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近,夜幕降临。
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牛羊下来。温柔采药,如之何勿念!温柔采药,时过一日,曷其漫长?鸡栖于桀,日之夕矣,牛羊下括。温柔采药,苟无危险。
躺在竹床之上,平凡的心里充满了焦急,暮色已深,温柔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他扭着头,盯着那扇竹门,盼望着门被推开,温柔的身影进来,可是他又一次失望了,那扇门依然紧闭,连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一阵风吹过,竹门吱扭一声响了一下,平凡以为是温柔回来了,心里一阵欢喜。可等了一会儿,温柔并没有进来。
此时的平凡,已经不仅仅是焦急,更多的是担心。她一个女孩子,是不是碰到了危险?是不是遇到了不测?是不是……
平凡几乎不敢往下想了,一个柔弱的女子,为了素昧平生的自己,竟然去险峻的山上采药,万一遇到什么不测,他平凡如何对得起人家?如何让自己的良心安宁?不行,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去找她,哪怕是爬着,也一定要找到她。一个男人,却让一个女子为自己去冒险,那还算不算一个男人?那真是生不如死!不行,一定要找到她!温柔,温柔,你在哪里?
平凡凝聚了全身的力气,终于使自己翻了一个身,他想伸出手去去扶那床沿,可手软绵绵的,却没有力气。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缓缓地抬起了手,然后慢慢地去抓床沿。不想手上一软,竟然用不上一点力气,身子却顺势滚下了竹床。
跌落到地上,平凡的心也跌倒了谷底,他万分没有想到先前来去如风的自己现在竟然连下床都做不到,这一刻,平凡的心几乎要碎了。这样的活着,倒不如死了的好。可是,如果自己死了,又如何对得起温柔姑娘的一番好意?不管怎样,先见到温柔再说。就是要死。也要对人家说一声谢谢吧!温柔,温柔,你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你!
想到这里,平凡便向那竹门爬去。小屋不大,从床到门的距离也并不远,可在平凡的感觉里,却从来没有过这么长的距离。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向那竹门爬去。
地上已经很凉,天气已经很冷,平凡的衣服却已经被汗水浸透。平凡的手指死死地扣住地面,身体极力地前缩,艰难地一寸一寸、比蜗牛还还慢地向竹门挪去,竹门打开,是不是就会看到温柔的身影?
经过了仿佛一个世纪漫长的时间,平凡终于极其缓慢地爬到了门前,他抬起沉重的头,看着那门,不由得笑了。他想抬起手,去推那门,推开那门,就会见到温柔了吧!可他的手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刚刚抬离地面的手不得不又落到地上,过了一会儿,他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却觉得背疼痛的厉害,便使尽全力翻了一个身,然后便是大口大口地喘气。
就在这时,门却一下子被打开,一个身影贴贴撞撞闯了进来。来人没有想到地上竟然会有人,一下子被绊倒在地,结结实实趴到了平凡的身上。两个人同时一声惊呼,接着便是无声无息。
从那熟悉的气息中,平凡知道来人就是自己要去寻找的温柔,温柔也知道了自己身下的就是平凡。温柔突然感到自己一个女孩子趴在一个大男人的身上总不是太妥当,她想要站起,可又实在是太累了,竟然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就只好趴在平凡的身上。
这可苦坏了平凡,他此时身体的虚弱不下于一个娇弱的少女,身上却被温柔压着,温柔的身上还背着一个比她自己还要重的背篓。不过身上压着的是一个美色少女,处子的体香,胸前软软温润的感觉,倒也不失为一种享受。平凡的身体虽然被压得很痛,可心里还是幸福无比,痛并幸福着,便是平凡此时最真切的感受。
趴在平凡身上的温柔,同样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触。任何一个女人,无论她是多么的柔弱或是多么的坚强,内心深处总是渴望一个宽厚的胸膛。现在,在温柔的感觉里,那个宽厚温暖的胸膛就在她的身下,一时之间,她又怎么舍得离开。
然而,两个人总是趴在一起也不是办法,停了好大一会儿,温柔还是慢慢地爬了起来。
屋子里已经漆黑一团,温柔摸索着点燃了灯烛,一灯如豆,却照亮了整个屋子,也照亮了两个人的脸,两人的脸上都是绯红一片,却又都躲闪着对方的眼睛。
温柔走到平凡的面前,慢慢地蹲下来道:“你,你下床做什么?”
“找你。”平凡看着温柔的眼睛说道。这时候,他却现温柔光洁娇美的脸上竟然多了几道伤痕,再看她的衣服,也有几条长短不一的口子,还有几处青苔污泥的痕迹。一时之间,平凡的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他的心里突然疼痛得厉害,伸出颤颤的手,轻抚着那纷乱的秀,他的声音忍不住哽咽了起来:“都是我,我害了你。”他本来还想说对不起,谢谢你之类的话,可突然间感到说那些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便不再说了,只是拿手指轻轻抚摸着温柔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