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为自然的一声招呼,夕月却连冷笑都不想再给他。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从来都透亮的眸子此时却比这雨夜夜色还暗,“魏云翰,你不好好呆在你的魏国做你的太子,跑来这里做什么?”
此时夕月已经想明白,魏国离这里千里之遥,魏云翰现在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他早就已经动身朝这里来,很有可能就是在他让苏宸前往赵国之时。
所以说,让苏宸带来的那些话和那信不过都是他的算计,让她们将重点放在了他想让她回魏国,其实他真正想说的,不过就是那句朝华在无垠之漠附近。
燕殇其实没有说错,魏云翰不可能真正信任苏宸,至少,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真正信任他。
所以苏宸或许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魏云翰已经离开魏国前来无垠之漠的事。
夕月觉得,魏云翰其实还是挺了解她的。
他知道她必定不会放弃朝华,却也怕她会和燕殇回燕京,便让苏宸带来这样的消息,加深自己前来无垠之漠的执念。
而他,便一早就到这里来等着她了。
对于她的冷漠,魏云翰似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并没有因此而生怒或是怎样,只是在她戒备的目光中再走近她几步,直到站在她的面前。
手中的伞举上她的头顶,将风雨尽数遮去,他垂眸看她,眼底闪过一抹痴缠,“我来做什么,月儿难道猜不到?”
夕月垂在袖中的手握了又握,忍住动手的冲动,她转而一笑,带着嘲弄,“太子殿下想再杀我一次?”
魏云翰唇角的笑一僵,下一刻却化作苦笑,“月儿,你果真还是在怨怪我,是吗?”
夕月终于忍不住了,她盯着他,眼底的冰冷足以刻入骨髓,“魏云翰,收起你的虚情假意。你是什么样的人,如今的我比谁都看得清楚,你又何必再在我面前演这些戏?你将我诱到这里到底想做什么,不妨直说!”
她眼底刺骨的冰冷好似终于刺痛了他,眉梢眼角都沁出伤痛之意。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本来娇艳的一张脸,此时却很苍白,眉眼间也看得出明显的疲累,他知这是因为她连日赶路的原因。
他沉默一瞬,低叹出声,“我若说我当真只是想带你回去,你可信?”
对于他直到此时还装模作样的深情,夕月当真是有些恶心,她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回去?回哪里,北阳吗?”
“魏云翰,你能再带我回北阳吗?你能将我父皇母后还给我吗?你能让轩辕王族枉死之人一一复生吗?”
她一字一字冷硬如寒铁,满目嘲弄,“若是不能,就请收起你这张让我恶心的嘴脸。魏云翰,你该明白,从我在那暗牢之中醒来那一刻,这一切就不可能再回得去了。现如今,你于我只是剜心剔骨的仇人,对待仇人,我从不会心软。”
说到这里,她唇角忽然勾出一抹带着血气的笑,“你可知道,我是如何对待魏洛菡的吗?”
她说了这许多,字字冰冷残酷,可魏云翰竟神色未变,夕月心底划过一抹诧异,然后就听见他道:“我知道,但我不在意。她既伤过你,便是将她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赎罪。”
夕月的笑越渐讥讽,带上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一双杏眸之中的光冷酷至极,“魏云翰,你还当真是无情的可笑。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更应该将你千刀万剐呢?”
话音未落,夕月已经动了,袖中的匕早就滑落到掌心紧紧的握着,脚步轻移瞬间到了他身侧,骤然抬手间反手将匕横上他的颈边,手中使力,刀刃瞬间入肉一分,细细的血光在寒夜中乍现。
可让夕月疑惑不解的是,魏云翰始终不曾还手,甚至没有其他人上前解救他。
尽管夕月此时已经察觉到,除了噼里啪啦的雨水溅落之声,四周已经多出了几十道气息,将她包围。
魏云翰只是握着伞的手紧了紧,此时风雨愈大,小小的一把伞已经遮不住什么,两个人周身都已经湿透。
他却好似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颈间的痛,只是无奈的叹息,“月儿,我知道你对我有怨,那一切……其实并非我所愿。只要你同我回去,我会将真相告诉你,我也会补偿你。”
“月儿,我不愿逼你,可若是你当真不愿意,忘不掉那些过去,我便帮你忘记可好?”
“什么意思?”夕月心中收紧,顿生了警惕。
她一手抓着他的肩,手中的匕也禁不住肉里更深了一分,她知道,此刻只要她再多用上几分力,魏云翰便是神仙也难救,魏云翰自然也该知道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