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倩文好歹是干教育事业的,知道孩子正处于青春逆反期,不可过度刺激,便去厨房做饭。
眼见天色擦黑,六点多钟,才听到门口钥匙转动的响声,是丈夫王光亮回来了。田倩文扬声叫道:“怎么又回来这么晚?有堵车吗?还是陪领导应酬?看你这副德性,一个小小科员,每月才拿两千块薪水,也不知道回早点帮老娘做饭。”她丈夫在林业局上班,清水衙门没什么捞头,赚的钱还不足老婆的零头,在家里经常受气。
田倩文唠叨了一阵,没听到吭声,出厨房一看,那才四十多岁就开始中年谢顶的丈夫正坐在沙抽闷烟,顿时气不打一处出,骂道:“说了多少次不准在客厅抽烟,王光亮,你胆儿肥了哦!”
良久,王光良也没有动身。
“要抽到厕所去,听到了没有!”
王光亮没有理会,沉声道:“倩文,你在学校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田倩文见丈夫一反常态,迅速冷静下来,问道:“怎么,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下班的时候,几个社会上的小混混在单位门口堵住我,说了一些很不好听的话。”王光亮一支烟抽完了取出一支继续接着抽。
田倩文吓了一跳:“什么人?说了什么?没打你吧?”
“没、没什么,就是挨了两巴掌。”从来不惹是生非,在单位里谨小慎微的王光亮现在想起来犹带余悸:“三个牛高马大的无赖阿飞,他们亮了刀子,说如果你再罔顾国法校规乱收费的话,就当街把我砍死。”
田倩文闻言大怒,抄起电话就要报警,王光亮赶紧夺过。
“你干什么!我非报警把那混蛋抓起来不可!太嚣张了!”
“别,别,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夫妇俩正争持间,儿子的房门突然打开,王浩明冲出来大声叫道:“妈,千万不要报警!”
“明明,大人的事你别管……”田倩文转头突然看见儿子肿胀的猪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高高肿起,嘴角差点歪到下巴去了,鼻孔下还有残留的血迹,夫妇俩一同呆住,后面要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在父母惊恐的目光下,王浩明极不自然的用手挡住脸,说:“今天下午,一个叫做陈华遥的带几个人去学校找我,说你不干正事,把我打了一顿……他们是混社会的,外头有几百号兄弟。”
“我、我去给你拿药。”田倩文连忙跌跌撞撞的跑去找药箱。愤怒、悔恨、气恼、茫然交错在她心间,半晌没回过神来。这个陈华遥还真是个败类!
田倩文又痛又怜,给儿子上了消肿止痛药,弟弟田德文登门拜访来了。田德文还不到三十岁年纪,身材矮胖,一进门先喝了口凉茶,就劈头问道:“姐,你在单位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怎么这事闹得满城风雨,连弟弟都知道了?田倩文沉默片刻,点点头:“你哪里听到的?是有点小麻烦,不过也没什么。”
田德文一看姐夫的表情和外甥的肿脸,心中便咯噔一下,跳起来说:“什么小麻烦,我看是惹了大祸!知道今天下午我服装店里来了什么人吗?一帮黑社会!当头那个外号叫做雷神三太子,年纪轻轻的,就连金帝天夜总会也得向他纳贡!”
田倩文的脸色愈惨白,听说金帝天夜总会的后台是公安局一名副局长,任谁来都不买账,那所谓“雷神三太子”竟能在他的地盘收保护费,身后的势力可想而知,抓住弟弟的手问道:“那他们到你的服装店说了些什么?”
田德文掏出香烟给姐夫递了一支,自己点了一支,说:“还好,雷神三太子看起来挺好说话的,领着人四处看了看,说服装店消防设备不合格,让我关门半年整改,免得万一生火灾连累街坊邻居。我那生意好着呢,一天上下也有几千上万的毛利,关门半年还不得全家老小喝西北风?没办法,我惹不起,只好求他。”
“那种人,你求他干嘛?他又不是消防队执法人员,真能让你关门整改?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姐姐,他们道上混的,要我关门还不是一句话?上次隔壁的丽丽服饰不知怎么惹了钢铁兄弟会老大的情妇,结果怎么着?一伙人冲进店里,包括仓库价值二十多万的成衣全部割破,店里全部砸烂,前车之鉴犹在目,我敢说半句吗?”
田倩文的声音渐渐扬起来:“德文,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那后来那个哪吒三太子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