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是公主府的常客,同蕙宁公主姐弟情深自不讲究客套,乔嬷嬷闻言,颔称诺。
周嘉灵注视着对方,想寻机会开口。她自小与这位表舅亲近,只如今场合不适,亦不敢造次。
眼见着就要擦身而过,他却突然出声:“又是一年芳诞了吧?”
问的自然是陆思琼。
她压下诧异,止步福身:“回王爷,是的。”
有了对话,本沉默的周嘉灵顿时插话:“表舅你记得下个月是琼妹妹生辰啊?今年打算再送个什么,不会又是玉雕吧?”
陆思琼忙拽了她的胳膊使眼色。
九贤王性情温和,不拘礼数,虽身份高贵且为长辈,但因年仅二旬有余,私下相处时向来自然。
可对方不追究无礼,现如今当着嬷嬷丫鬟们的面,怎能直言这样的话?
他但笑不语,顷刻,突然弯唇开怀而笑,“是二姑娘不喜欢?”
陆思琼抬眸,对方视线里的柔意似能直通人心,灼得她难以直视,忙又低下了脑袋,“没有。”
幼时尚住在荣国公府,那时九贤王常常过去,一逗留便是整日。
他精通书画,好吟诗作词,少年高贵的他不同于其他名门子弟般轻狂,耐心十足的若位老成长辈,经常带着她与诸表姐妹在花园亭榭内玩耍。
每当那时候,陆思琼总想,爹爹在侯府里,是否亦是如此陪伴弟妹,坐在朗朗白云下解说诗词、点拨棋艺。
六年前,太后亲选贤王妃。
成婚后,他去周府的次数越来越少。而自己亦被接回陆家,相处的时间极少,再见面却也生疏起来。
三年前,贤王妃病逝,不曾为他留下一儿半女。贤王丧妻而哀,自请离京,年前方才归来。
不过,无论是成婚后还是云游在外,每年的生辰,他都会命人送上一份贺礼。
礼同幼年,精雕玉牡丹,从蓓蕾初绽到含苞待放,姿态各现。
此时,陆思琼望着他脸上笑容,与记忆中的不同,像是少了几分温暖。
而对方的眼神,却一如当初,明明注视了你,可透不出神采,似是在透过她望向其他。
既似缅怀又似惋惜,她读不懂。
因着贤王性子随和,周嘉灵在他面前素来不重礼节,闻言接话道:“表舅真无新意,每年都送这个,让琼妹妹都没了惊喜。”
他依旧抿笑,不辨不驳,右手负在身前,左手却不经意的把弄起佩玉流穗。
随后,语气欣慰道:“你们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继而复叹:“确实该送些旁的了……”
几位主子说话,身份特殊,乔妈妈不敢提醒,只得站在旁边。然想起公主命她去德安侯府接陆二姑娘时的表情,又觉不该耽搁。
现见几人如此不紧不慢的谈话,终忍不住开口:“九爷到这,奴婢派人去侯府请侯爷跟二爷过来陪您。”
“不用,我一个人站会。”
他话落,摆了摆手,“带她们过去吧,免得皇姐久等。”
“是。”得了这话,乔妈妈才敢重新提步。
衣罗裙带拂过,一行人渐远。
他的目光从娇艳的花上挪开,视线飘远,那抹纤细的身影,似正与什么在慢慢重合。
稍走远些,周嘉灵轻道:“琼妹妹,你觉不觉得,表舅跟过去变化好大,都不爱说话了。”
陆思琼压下浮出的某些思绪,留意了眼前面的乔嬷嬷,转看着表姐回道:“贤王妃的离世对九王爷打击很大,有所变化也在情理。”
“这倒是。贤王妃过世后,太后娘娘几次提出选妃,都被他拒绝了。”
至公主寝殿外,不待乔嬷嬷进去通传,便见姜御医垂头丧气的退了出来。
陆思琼与周嘉灵都识得他,后者边摇头边走,碰着她们客气的打了招呼。
两人微微欠身,回了礼:“姜御医。”
他往前行了几步,突然又似想着了什么般回头唤了声“周四姑娘”。
乔妈妈已经入内,周嘉灵自是上前询问何事。
姜御医似是受了挫,脸色颓废,“烦请四姑娘务必提醒贵府客人,这水土不服之症可轻可重,如今调养不当若再不忌口,恐情况愈糟。”
周嘉灵愕然的点头,待姜御医走远了才纳闷出声:“祖父竟然为那人惊动了公主府上的御医?”
陆思琼亦甚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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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茈沫薰童鞋打赏的平安符。这章补昨日更新,实在抱歉,么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