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田青青果然蒸了一箅子面馒头,暄腾腾地散着小麦的清香,让每个人的食欲大增。就连小田苗苗,也吃了少半个。
“咱这不是过年哩呀?!”田达林吃着白面馒头,佐着清炖鱼,喝着蒲公英叶汤,高兴地说。
“比过年还痛快。”郝兰欣喝了一口汤,冲下嘴里的馒头,说:“那个吃了头一个,再拿第二个的时候,就得看看脸色。高兴的时候,敢拿;脸一挂搭,就得忍着。”
“妈妈,往后咱天天过年。”田幼春手里拿着馒头,筷子夹着一块鱼肉,望着郝兰欣说。
“甭价。你不要姐姐了,我还要闺女哩!”郝兰欣瞪了二儿子一眼,又对田青青说:“再也不要一个人去了,啊!等种完了地,农活就不忙了,妈向队里请两天假,陪着你一块儿去。”
田青青望着郝兰欣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吃过中午饭后,田达林和郝兰欣依旧去宅基地上干活。
等夫妇俩都走了以后,田青青把田幼秋叫到一边,问道:“哥哥,馒头好吃吗?”
田幼秋点着头,说:“当然了,比净玉米面的好吃多多了。”
“那天抖来的面粉已经不多了,你要还想吃面饭,就给我保密:你和弟弟在场院里看着家,我带着妹妹再去抖面袋。晚上的饭就拜托你了。妈妈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到别处里去了,一会儿救回来。吃晚饭时我保证回来咾。”
“要是妈妈来了非要见人呢?”田幼秋有些为难。
“没事,没事。妈妈多会儿也是等队上敲钟以后才回来。光忙着拿工具下地了,不会叫真。你随便编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
“你逼着我说谎呀?”
“明天我给你擀捞面吃。”
“什么叫捞面呀?”
“就是从锅里用筷子直接往碗里挑,不带汤的面!”
这个时期生产队上的小麦都上缴,一家分不了多少。捞面的面条必须硬,又是直接从锅里往碗里挑,筋道,人们都喜欢吃,吃的也多,属于最费粮食的饭食。人们一般都舍不得吃。一般的家庭,过个夏天,一家人吃上一顿,解解馋,也就不错了。
田卢氏抠唆,哪里舍得吃锅里挑面?所以田幼秋没印象,也不知道“捞面”为何物!
出于好奇,也出于对美食的向往,田幼秋早把打赌的事忘到耳朵梢子上去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田青青如遇大赦,赶紧推起小木轱辘车,带上田苗苗,还偷偷往空间里放了一个大馒头,预备田苗苗饿了给她吃,便匆匆上路了。
生产队上的出工钟敲响以后,郝兰欣匆匆忙忙回到场院屋里,见大、二女儿都没在,问在碌碡上玩儿的田幼秋:“秋儿,你大妹妹和小妹妹呢?”
田幼秋:“我和二春出来玩儿的时候,她们还在屋里。现在没在呀?”
“没有。去哪里啦,快把她们叫回来去。”
“噢,那会儿小旭来了,是不是去他家了?我去把她叫回来去。”田幼秋说着,“呱哒呱哒”就要往村里跑。
“你别去了。在这里好实着看着家,让二春去。要是找不到她们,就去地里给我说一声。我就在南边岗子上拉耢,不远。”说着,拿起绳和垫肩,急急忙忙走了。
田幼秋吐了一下小舌头:总算蒙混过去了。
田青青晚上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社员们下工。郝兰欣一见馒头大汗、一身面粉的大女儿,立时就什么也明白了。瞪了一眼田幼秋,抱过田苗苗,一边喂兜兜,一边掉眼泪儿。
家里穷,父母没能耐,逼得孩子们铤而走险,合起伙儿来欺骗父母。像这样下去,连个实话也听不到了。
孩子们追求美食没得指责,何况还是为了这个家。遇见这样的孩子,做父母的应该支持?!还是阻挡?!
郝兰欣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吃过晚饭以后,郝兰欣把田达林叫到场院南边,夫妇俩坐着碌碡,商量了一晚上。
第二天,田达林请了半天假去赶了个乌由集,花二十块钱,在自行车市场里买了一辆旧男式二八自行车(那时农村的自行车大都是男式二八,坤车很少。),骑了回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