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上座的这位“季有云”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红笺一时心中说不出是失望还是迷茫。
想起那个人,红笺自然而然便想起了昨晚离别时他的告诫,他说:“莫名其妙的好运气,也可能会搭上小命,好自为之吧。”
不知不觉间红笺已经停笔良久,她突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她那么急切地走到这第二场,那么努力记着半点看不懂的天书,除了对力量的渴望,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认错了人,她潜意识里一直以为就算有再大的风险,这里还是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便坐在上座,虽然表现的两人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但那人总不会看着自己走错了路。
化神是什么样的存在?本宗金大长老并不是没有弟子,他化神之后收的两个徒弟都是金丹才得以入门,如今却突然要收个练气期的学徒。戴明池的符图宗没有人才么,看衣着,这殿内分明是符图宗弟子最多,他何必跑到丹崖宗来,连刑无涯都赶来凑热闹,要说只是收徒这么简单,谁会相信?
说到底,红笺敢拿己身冒这么大的风险么?她不敢,若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也就赌一把,她还有方峥呢。
红笺心念电转,方才帮她说话的是晚潮峰峰主孙幼公,本宗水灵根的练气学徒,练气六层的三个,今天一个都不在。这是巧合还是有别的原因?
郑谨超龄也就罢了,被大伙一齐看好的陈载之却在考核的时候神识受了伤,当时红笺被考核与名次吸引了注意,这会儿再一细想,那个时间师叔祖闫长青似乎就站在陈载之的身后,有闫长青这个金丹高手在旁边看着,陈载之只怕想故意受伤都难,难道说陈载之受伤根本是闫师叔祖干的,晚潮峰的前辈不想陈载之来参加今天的这场选拔?
为什么?陈载之出身既好,资质又佳,向来受到各位前辈关爱,若说得罪过闫师叔祖,这种可能基本不会有,而且闫长青要收拾一个练气学徒也不必用这种手段。
那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今天这个选拔,对选中的练气期学徒而言,根本不是偌大的机遇,而是未知的危险。
红笺握着笔,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了,额上渐渐渗满了汗珠。她不由又想到姚真师姐近来消息灵通,是不是她临时听说了这个选拔的内幕,所以干脆躲了起来面都不露?
此时悬崖勒马却也不晚,红笺暗自庆幸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将记住的东西完全默到纸上,要脱颖而出不容易,可想泯然众人就太简单了,她现在写到纸上的内容应该只比朱景先多十几个字,大殿内越来越多的人停笔,但也还有十几个人在继续写着什么,稳妥起见,红笺又将前面写好的涂改了几处,然后放下笔,端坐在那里低垂下双眼,悄悄等待着这一场的最终结果。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所有人都放下了笔,连江焰都写完了。
上座各位前辈根本不需要将这些纸张收上去,神识一扫便一目了然。
金东楼点了点头:“季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红笺等人不敢抬头细看众位化神元婴们的表情,听到这句话便知道这一场中表现最好的果然是跹云宗江焰。这小子接连两场表现都极为耀眼,看来极有希望被第一个选中。
果然只听上座的戴明池难得和颜悦色道:“跹云宗江焰,近前来!”
红笺趁这机会飞快地回头望了一眼,没见到方峥,这个本来会叫她失望的结果此时却让她心神一松。
江焰利落起身,上前七八丈远,停在戴明池等人座前,他知道自己今天表现很好,双目晶亮,显得神采飞扬。
戴明池不等他见礼,手一挥吩咐道:“到季先生身前去,让他看看。”
江焰不明所以,搔了搔头,走到那位连眉眼都不愿示人的高人座前,好奇地望了望对方隐在帽子下面的脸,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季前辈!”
季有云似是由头至脚打量了一遍江焰,自斗蓬中伸出右手,轻轻按在他头顶上。江焰未敢轻动,突听季有云问道:“修了武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