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笺并不知道她的这番叮嘱透着一丝惆怅,似能穿透重重阻碍,直接击中他人的心灵。
陈载之苍白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么走了,叫师姐一个金丹中期自己去对付元婴计北,真不甘心啊。
红笺笑一笑,安慰他道:“没事。我打不过计北也顶多在这里多呆几年,以后还会有强魂的修士进来。”
他们想拖延着多往前走走,那结界却开始剧烈地震颤,红笺知道这是护宗神兽在怒,自己一再如此,那石龟的恼怒可想而知。
她担心弄巧成拙,扬起手来做了个告别的姿势,道:“载之是金丹圆满,师姐打不过你,我认输了。一路多保重。”
结界张开,向陈载之卷去,红笺听着他大声道:“师姐你也千万保重,我定会早日结婴!”
红笺闻言露出了笑容。
就在此时一直乖乖呆在陈载之怀里的“宝宝兽”突然拼命挣扎起来,陈载之本来便怕太过限制它,没有抱得很紧,措不及防之下竟然脱了手。
红笺骇然叫道:“宝宝!”
刺眼的白光淹没了陈载之和“宝宝兽”“宝宝兽”在白光中“吱吱”大叫。
红笺意识到不妙,她顾不得心疼真元,连忙在原地撑起了结界,白光散尽,却见“宝宝兽”正一脸委屈地坐在雪地上,大大的黑眼睛里含满了泪水。
红笺赶紧上前将它抱起来。怎么会这样?难道因为宝宝是自己带进来的,所以载之带不走它?
亦或是宝宝不愿意丢下自己。一定要陪着。
可红笺现在自身尚且难保,再加上这小家伙,远的不说,眼前这一关便是严峻的考验。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奔命跑吧。
红笺撑着结界足狂奔,真元肯定不够支撑到离开暴风雪之境,到时离出口近些或许能侥幸逃得性命。离得远了,只怕要被金色气刃削成森森白骨。
红笺对形势的判断十分准确,往前奔出七八里地之后,那一朵朵飘忽的火焰虽然消失了,金色气刃却变得密集如雨。
红笺抱着万一的希望试了试,这气刃对她的“万流归宗”毫无反应,因为这一试,她好不容易留下来的真元消失了一小半。
怎么办?红笺将结界缩小,只护住“宝宝兽”和自己的要害。伏下身子往前疾奔,无数道气刃在她暴露出来的身体上瞬间开出血huā。
红笺有一种在被万刃凌迟的感觉,她“嘶”地咧了咧嘴。咬牙忍住。一手去乾坤袋里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石虎丹”摸出来,吞了一颗下肚。
脚下是上山的路,厚厚的坚冰亮得晃眼。
红笺疾步奔跑在冰上,留下了长长一串血印。
强体前后八年,她的身体饱受磨难,但面临如此凶险之境还是第一次。她的气血在剧烈地翻涌,这风刀雪剑逼出了她的每一分潜能,红笺一边亡命狂奔,一边心念电转:真元不知是否还够自己支撑到山顶,上到山顶之后又该如何?
山巅在望。红笺飞身纵上,最后一点护住“宝宝兽”的结界已薄至摇摇欲坠。两道金色气刃飞来“啵”的一声结界碎裂“宝宝兽”出了惊恐的叫声。
红笺顾不得多想,身体一蜷,将小家伙护在了怀里,缩身成球沿着另一边的山坡向山下滚去。
下山的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布满了障碍,红笺这么一路滚下去,脑袋、后背、腰和腿被连番撞击,未等到山脚,她便觉着有些意识不清。
“怕是要够呛了啊。”红笺恍恍惚惚地想。
“砰”的一声,她的肩膀狠狠撞上了一块包裹着坚冰的大石头,锋利的冰凌刺入了她被金色气刃割开的伤口,红笺疼地猛一哆嗦,露出破绽,一道金色气刃斜斜飞来,自她胳膊的缝隙斩中了“宝宝兽”。
剧痛加上“宝宝兽”的尖叫声,刺激地红笺蓦然一醒。
她伸出手肘在冰层上用力一撑,巨大的冲击力令她的胳膊出“咔嚓”一声响,夹杂在风雪的尖啸中听上去那么清晰。
红笺疼得冷汗都出来了,她借着这股力道身体骤然偏离了先前的方向,在冰坡上滑出一个大大的“之”字,脑袋擦着巨石的边缘掠过。
这一路下来,金色气刃击中她的“嗤嗤”声几乎连成了一片,红笺有生以来从未如此狼狈,身上的衣裳碎得一绺一绺的,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不少地方伤处深可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