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直想让自己立慧妃为后,进而获得更大的势力,自己岂会让她如愿,故此,一直耽搁到今天也未立后,如今想来,或许冥冥中早有注定,这个后位就该是小林子的,她的确是真凤之命。
林杏却颇有些不自在:“大总管你还是叫咱家小林子吧。”
成贵忙道:“老奴不敢。”之前在宫里还没落谱,没大没小的乱叫一通,也还说得过去,如今这位实打实就是未来的大齐国母,就算自己吃了豹子胆儿,也不敢称呼国母小林子啊,这不是找死吗。
皇上拉着林杏笑道:“你还真想当一辈子太监不成,这回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了。”
林杏皱了皱眉,琢磨自己不当太监,难道当他的妃子?一想到又得回到宫里,林杏就有些下意识抗拒。
见她皱眉,皇上不禁道:“小林子可是答应过朕,不再出宫,不是要反悔吧。”语气已有些阴沉。
林杏觉得,自己还是别找不自在了,能过一天是一天呗,至少现在朱毓对自己还算不错,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想到此,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谁说我反悔了,我是有些想念宫里的几个老哥哥了呢。”
成贵嘴角抽了抽,心说老哥哥?真要是林杏回宫这么称呼,那几个非吓尿了裤子不行,当小林子的老哥哥不算什么,敢拐着弯占万岁爷的便宜,简直就是活腻歪了。
皇上松了口气,点了点她:“你说一个姑娘家怎生了这么个脾性?”
林杏撇嘴,我要不是这个性子,估摸你还看不上呢,看了外头一眼:“龙抄手呢?”
成贵忙出去传了岳夫人进来,跪下磕头:“臣妾高氏恭请万岁爷圣安,娘娘金安,京里小年有吃饺子的习俗,到蜀地就是抄手了,臣妾亲手做了一些,请万岁爷娘娘尝尝,也当应个节气。”
这位岳夫人一看就是原配,瞧着有四十大几了,保养得宜,极为富态,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
皇上极为客气:“夫人请起,劳动夫人了。”
高氏:“能有幸给万岁爷娘娘做吃食,是臣妾的造化。”说着亲自端过来。
林杏心里知道这抄手不过是个借口,暗里还是为了刚才的事儿,林杏颇给面子吃了,放下筷子道:“想不到夫人的厨艺如此精湛,连这样的蜀地小食都能做的如此地道。”
高氏忙道:“老爷常跟臣妾言说,若是蜀地的百姓过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能吃上这么一碗抄手,老爷纵死也瞑目了。”
真会说话,借着一碗抄手把岳庚的爱民之心表现的淋漓尽致,林杏实在佩服,看来这诰命夫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皇上点点头:“岳爱卿在蜀地这几年的作为,朕都瞧在了眼里,兴水利,重农桑,爱民如子,是个好官儿。”
这句话从皇上嘴里说出来,就是对一个官员最大的褒奖了。
高氏急忙跪下:“臣妾替拙夫谢万岁爷。”
皇上抬抬手:“该朕谢高爱卿才是,若是朝堂的官员都如高爱卿一般,朕便安枕了。”
林杏知道这也是皇上驭下的手段,适当褒奖,表示一下亲近,能让臣子更为衷心。
林杏开口道:“听说贵府老太君病了,可好些了吗?”
高氏忙道:“劳娘娘动问,实不敢当,说起老太君的病,真让人犯愁,成都城的郎中请了遍,到底是个什么症候,却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症候都瞧不出,更遑论用药了,都说老太君的脉上瞧不出来,这话可不是庸医吗,难道老太君这么大年纪,还能装病不成,如今天天病卧在床,想想都叫人愁。”
林杏:“今日晚了,想必老太君已经睡下,不好搅扰,明日一早过去瞧瞧老人家。”
高氏激动的不行,忙跪下谢恩,退了出去。
一出了院子见着岳庚,忙把林杏明儿一早要去探看婆婆的事儿说了。
岳庚愣了愣:“这位娘娘倒是没有架子。”
“何止没架子,自打我进去,娘娘脸上的笑就没停过,比内宫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娘娘们,可亲切多了。”
成贵本是奉命送高氏出来的,听见这话儿,觉得还是点点岳庚:“岳大人,咱们这位娘娘,可是精通医理,若她肯出手,老太君必然药到病除。”撂下话转身回去了。
岳庚愣了好一会儿,精通医理?猛然间想起一个人来,莫非是林公公?
高氏奇怪的道:“什么林公公?老爷说什么呢?”
岳庚:“我说的是御前二总管。”
听见这个高氏小声道:“这个我们私底下还说呢,都说万岁爷撇下后宫的娘娘们稀罕上了个太监,就是这位御前的二总管,我们都说此话不能信,万岁爷后宫的娘娘们,难道还不如一个太监,估摸是以讹传讹的话,当不得真。”
岳庚:“也不尽然,听说这位林公公医术高明,即便太医院院正孙济世都甘拜下风,豫州大疫,正是林公公出手找出了治疗疫病的黄花蒿,才救治了豫州数十万百姓,可见并不是讹传。”
高氏摇头:“老爷可真能想,某不是疑心里头的娘娘就是这位林公公,怎么可能?难道我连男女都分不出吗。”
岳庚:“此事,我也想不通,不过只瞧明日她能不能治好老太君的病症,便能见分晓了,要真是这位林公公,可了不得,这一晃都两年了,万岁爷仍这般着紧着,往后说不定……”说着顿了顿:“明儿我不好进去,你仔细瞧瞧到是男是女?”
高氏哭笑不得,心说,老爷这是怎么了,就看那一片高高隆起的胸脯子也不可能是太监啊,更何况,那体态,肉皮儿,五官,要是太监长成这个样儿,天下的女人还有什么活路吗。
其实他们不知道,如果让林杏选择,她真是情愿当个太监,太监在宫里要相对自由的多,只要变态不跟看管犯人一样管着自己,也能过的极滋润。
林杏现在有些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对朱毓仿佛有了些感情,若像过去那样断然离开,估摸做不到,可跟他回宫,做他后宫里的金丝雀,林杏异常清楚,这不是自己要的生活。
左右都不成,自己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靠身后男人过后半辈儿了吗?
“小林子,如果朕能选择,情愿跟你做一对平常夫妻,前屋养鸡,后屋种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或你可以当郎中,我给你提药箱子,或做点儿小买卖,你这么嗜钱如命,肯定不会赔本的,但朕是大齐天子,朕是天下万民的君父,他们的吃喝拉撒,婚丧嫁娶,生老病死都指望着朕呢。
所以,朕没有任性的资格,朕只能兢兢业业的勤于政事,肃清吏治,惩治贪官,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这是朕一生下来就背负在肩上的责任,除非朕晏驾,否则永远也不能卸下来,朕知道你不喜欢宫里,不想在宫里待着,你喜欢外头广阔的天地。
其实朕也曾想过放了你,让你自由在的去过,你自己想要的日子,可朕做不到,朕是自私的,朕想你陪着我,只要有你朕身边,朕就不会觉得深宫寂寞,你放心,朕不会像之前那样约束你,这一个多月朕也想清楚了,朕爱的就是这样机灵百变的小林子,若逼着你收敛的性子,就不是小林子了,小林子,朕要封你为后。”
”
林杏愕然:“万岁爷,您不是又烧了吧。”转过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
皇上拉下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朕好好的,没生病也没烧,朕说的都是心里话。”
林杏:“那个,貌似我不大适合当皇后,皇后可是要母仪天下的,让一个太监当皇后,岂不荒唐。”
皇上:“你本来就是假太监。”
林杏嘟嘴:“假太监也是太监,更何况我可是前朝余孽,你不怕我心怀不轨要夺你的江山吗?”
皇上挑了挑眉,:“若你乐意,朕甘愿禅位,让你当女帝,朕做你的王夫。”
林杏看了他一会儿,不想是说漂亮话儿,仔细想了想,当皇上的利弊,林杏觉的,皇上绝对是个苦差事,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政务,满朝心眼子都跟筛子眼儿有一拼的文武大臣,今儿闹水,明儿闹旱,风调雨顺了,没准又闹起来蝗虫跟瘟疫,皇上药处理政事,跟文武大臣斗心眼,想着赈灾救济百姓,还得时刻保持一颗明正之心,这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儿。
急忙摇头:“我可没这么想不开。”
皇上忍不住笑了起来:“朕早就说过,天下间没有比小林子更聪明的人了,天下人只看到了朕高高在上所享受的尊荣,却没瞧见朕付出了什么,若宁王能做一位明君,庇佑大齐百姓,平安祥和,朕也不会与他兵戎相向,有太后在,朕便把皇位让给他,他也是一个毫无用处的傀儡,朕不是舍不得皇位,朕是舍不下大齐的万千子民。”
要是过去他这么说,林杏肯定嗤之以鼻觉得他是说漂亮话,如今却是信他的,朱毓这个皇上的确当得不省心,忍不住道:“谁让你非要当明君了,你要是当个昏君,不就容易了吗。”
皇上目光一跳:“那朕今天就当一回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
林杏吓了一跳,急忙推他,却哪来得及,早被他抱了起来,丢进了床上,就扑了过来:“小林子咱们再试试刚才那个姿势……”
林杏转天儿,废了些力气才从床上爬起来,朱毓已经去前头接见四川的文武官员。
收拾妥当,岳夫人就来了,引着林杏去了老太君的院子。
林杏一进来,已经跪了一院子人,高呼娘娘千岁,对这个新称呼,林杏真有点儿不适应,不过,如今自己不承认,貌似也没多大说服力,微微抬手:“我不过是来探探老太君的病,若如此,只怕会搅扰到老太君,更不得养病了。”
高氏:“老太君本来也该给娘娘磕头,只如今病的起不来炕,还请娘娘恕罪。”
林杏:“哪这么多罪,我是来探病的,摆这些没用的排场做什么,都起来吧,待我进去瞧瞧老太君。”
高氏的两个儿媳,让着林杏进了屋,床帐已经拢了起来,林杏略往前看了看床上的老人,面如金纸,时不时能听见喉咙间咕噜咕噜的痰声。
高氏趁机跪下道:“闻听娘娘医术高明,若能治好老太君病症,臣妾情愿来生给娘娘做牛做马。”
林杏本来就是来看病的,自然不会矫情,扶起她:“医者本就该以救死扶伤,济世救人为己任,便夫人不说,我今儿也要给老太君瞧瞧症候的,说着搭手诊脉,切了一会儿,又换了另一只手,微微皱了皱眉:“老太君这脉有些奇怪?”
话未说完,外头婆子快步走了进来:“回夫人话儿,前儿老爷亲自去请的那位刘神医,如今到门前了。”
岳夫人大喜过望,这个刘神医颇有名声,婆婆病了这戏日子总不见好,老爷着急特意前去请了这位,偏赶上不在,只的留了个活话,让刘神医回来,势必往总督府走一趟,不想,真来了。
高兴过后又觉不妥,若打了刘神医回去,只怕往后再请就难了,若让进来,林杏在这儿呢,怎么往里请?
想到还是婆婆的病要紧,遂开口道:“不瞒娘娘,为了老太君的病,拙夫听见有个神医,专治疑难杂症,前儿特意跑了趟城外,遇上刘神医不再,就留了话,让他来总督府一趟,如今人在外头候着呢。”
林杏笑着点点头:“不妨事,我在屏风后坐会儿,我也想瞧瞧,这个刘神医的本事。”
说着,退到了屏风后头坐着,隔着碧纱屏风隐约瞧见个白胡子老头带着个小药童进来,见了礼,该给老太君诊脉了,却不是刘神医上手,而是他身后的小药童。
高氏急忙道:“刘神医怎不亲自诊脉?”
刘神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我这徒弟于脉科上学的极好,什么病症只一瞧就知道。”然后问诊脉的小子:“可瞧出来了吗啊,是何症候?”
小药童摇摇头:“师傅,徒弟没诊出来,照说老太君已经病了这么些日子,脉象上早该衰弱不堪,可徒弟瞧着与常人无异,实在瞧不出病象。”
刘神医脸色一变:“白教你一年多了,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连脉都诊不出来了。”
这话好没道理,林杏为那小徒弟不平,从里头走了出来:“既然他没长进,就请刘神医诊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