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侯强沉着脸问道:“伤口好些了没?”
“好多了……”
侯强看似随意地打量着院子里的情景,各个房屋的门窗几乎都贴上了黄色符纸,他忍不住皱眉批评道:“自默,你看看你,好端端的一个家,贴满了符纸,搞得像是庙宇道观,阴森森的,赶紧都撕了去!”
“不成啊强叔,昨晚上干爷爷给我托梦……”陈自默一脸委屈地解释。
侯强打断了他的话:“别说这些废话,你心里那点儿弯弯绕,谁都能看得出来!我告诉你,这法子没用,吓唬不住李志忠,反而还让人笑话!”
“我真不是……”
“自默,你今天怎么又不去上学?”侯强叱责道:“还真在家歇着直到伤口拆线?落下的课程多了,到时候跟不上学习进度,我看你怎么办!”
陈自默低下头,怯生生地说道:“我得看着老宅。”
“唉。”侯强心里一酸,摇摇头劝道:“为了那块破宅子,你以后就不打算上学了?傻孩子,那样你吃的亏更大,而且,你真能拦得住?”
“我……”
陈自默正待要说些什么,就听着脚步声和说话声从影壁墙后面传来,他和侯强循声看去,却见是村里几个颇为有名的老娘们儿,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一边满脸惊讶和兴奋的表情打量着到处贴符的景象,一边客气地打招呼:
“侯主任在啊?”
“自默,你这是干啥子呀?老胡头儿昨晚上真给你托梦了?都说啥了?”
“侯主任,你是治保主任,这件事可得上心啊,万一老胡头儿真回来了,咱村里可就不安省啦。要不,你劝劝李村长,给人重新盖起来……”
“就是,要我说直接盖成一座庙,就叫胡四庙!”
“快得了吧,就老胡头儿那模样,还给他盖座庙……小心折寿,啊不,折得他投不了胎!”
……
对于这些听风就是雨,最好家长里短搬弄是非牙尖嘴利的长舌妇,侯强心里极为厌恶,可是在乡下农村,最不好惹的,恰恰也是这类妇女,撒起泼来哭天抢地坐到地上拍着大腿打着滚儿骂街,谁遇上都怵!
所以侯强也不好直接喝斥她们,满脸不情愿地客套了两句,就转身走了。
陈自默平时也极度反感这几个老娘们儿,因为她们经常拿胡四和陈自默开玩笑,讥讽挖苦寻乐子。不过现在,陈自默恰恰就要利用她们的嘴。
“刘大娘,王婶儿,你们是不知道,昨晚上可把我吓坏了……”陈自默唾沫横飞地开始瞎咧咧:“正睡着觉呢,就觉得有人把我推醒了,可我死活睁不开眼,只听着干爷爷在我耳边大吼大叫,骂我没出息,把他的宅子给丢了,非得让我把房子给他盖起来……”
这些年和胡四在一起,陈自默不仅学到了很多术法理论知识,还学到了,怎样去编些神神叨叨却又容易让人相信的鬼话,没这点儿基本功,怎么能跟着胡四,去给人看“阴邪之疾”还得挣到钱?
所以一番话有鼻子有眼地说出来,跟真的似的,把几个老娘们儿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有着“小神棍”绰号的陈自默,深知这类长舌妇平时动辄撒泼骂街好似天大地大她们最大,可事实上,内心深处最害怕也最相信鬼神,所以逢年过节,多半是她们牵头去村里的几个小庙中上供烧香磕头请愿。
听完陈自默的讲述,几个老娘们儿一脸八卦好奇之心得到满足的兴奋,以及一丝忌惮,嘀嘀咕咕地走了。
如陈自默所料,胡四托梦和必将还魂的消息,迅速在村里传播开来,而且越传越神,以至于奶奶庙里的玄母娘娘,也给它的信徒们托梦了,说胡四已经是哪座山哪座庙里的神仙了,必须要尊敬他,要保住他的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