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元辅猜到了?”
这次却是换朱常洛愣了,疑惑的问道。
王锡爵轻轻点了点头,道。
“不错,那日张问达率人扣阙的时候,老夫便已经想到了,张问达是李三才的学生,而周嘉谟是他的好友,剩下的几个人,也是和李三才走的颇近,何况这朝中有名的人物,老夫虽不敢称了如指掌,可也相交多年,是个什么样的人,老夫还是清楚的!”
“那依元辅之见,这李三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朱常洛眸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问道。
“性格强势,能力出众,交游广阔,但是难以自持!”
不得不说,王锡爵提起李三才的时候,眼中更多的是欣赏之意,但是说到最后一点的时候,脸上却闪过一丝遗憾之色。
“李三才以户部主事出仕,一路扶摇直上,他的仕途老夫看的清清楚楚,能力是有的,不然朝廷也不会对其委以重任,但是性格过于强势,以至于巡抚各地多年,却难以回到京师任职!”
虽说李三才的资格已经够老了,但是在王锡爵面前,他还是个小字辈!
对于这个人,王锡爵自然是看的很清楚,他能力是有的,不然的话,朝廷也不会将总督漕运和巡抚凤阳这样的重任交给他,但许是因为武官家庭出身,又许是因为在外执掌大权多年,渐渐养成了刚愎自用的性格,这一点,从他处理的各项政务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按理来说,依照他的资历和政绩,早就应该调入六部,但是因为他的性格原因,历任辅都和皇帝不约而同的将他继续放在地方上历练。
只可惜的是,他自己却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反而觉得是京中有人故意打压于他,开始转而培养自己在士林当中的名声,希望能借此来更进一步。
而且不得不说,李三才虽然有这样的缺点,但是对待友人却是慷慨大方,平等以待,加之眼光独到,这些年在朝廷的声望越来越高……
轻轻叹了口气,王锡爵继续道。
“而且李三才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贪好财货!当初他的座师,时任文渊阁大学士的申时行曾与老夫谈论过此人,言道他必有一日会栽倒在这一点上,现在看来,怕是要一语成谶了!”
王锡爵似是想起了什么,口气当中充满了惆怅之意。
不过这话落在朱常洛的耳中,却是苦笑不已,这些在官场上历练多年的老东西眼光果然都毒辣的很,就连当初那个看似只会和稀泥的申时行竟也如此厉害。
不得不说,王锡爵猜得不错,李三才这次,还真是栽在了这钱财之上了!
“几日之前,便是那日张问达扣阙的前夜,厂卫抓捕了京中几个疑似勾结建州女真的商户,从一个范姓商人家中搜出一本账簿,通篇以建州女真以蒙文为基础新创之文字写成,骆指挥使之所以征召鸿胪寺博士,便是为了翻译这本账簿,这几日以来,他们加班加点,总算是将账簿翻译了大半……”
朱常洛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道。
“后来锦衣卫继续追查,现这范姓商人乃是晋商大户范家的范永斗,每年年节都会进京,孝敬朝中官吏,而这本账簿上,清清楚楚的记着一笔笔账目,其中,他数年之间,先后向李三才行贿超过七十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