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是青……”
其中一个高大壮硕的山贼像是想起了什么,口中刚刚出声,却又突然停止,喉咙上则是插着一根一模一样的翠绿色竹筷。
‘轰~’
他高大的身躯直直的朝后倒下,身体还在微微抽搐,殷红的鲜血从他嘴里不断的溢出,双眼之中的色泽渐渐消失,瞳孔尽数涣散。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包括原来满脸轻松愉悦的山贼大当家,所有人的眼中都布满了浓浓的恐惧。
“跑啊!”
不知是谁出一声尖叫,众山贼顿时陷入大乱,四散而逃,这个状况让微微恢复的黑衣汉子和美貌妇人看的呆立当场,丝毫不明白生了什么事。
而就在这时,那个似吟似唱的声音再度响起。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声音才起,一个原本正在玩命狂奔的山贼突然定在原地。
下一刻,白衣儒生的身影才出现在他的身后,右手中拿着一把明亮的长剑,左手拿着不知道从哪找到的酒葫芦,突然一仰头,狠狠灌了一口美酒。
大风起,将他的一身白衣吹得猎猎作响。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片刻,白衣身影不停变换方位,手中长剑舞成一团,耀眼的银光不停闪烁。在众山贼身边的不同位置接连出现,每一次出现,那个山贼的身影就会停止在原地,像是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众山贼见状,眼中的恐惧更甚,纷纷出惊恐的惨叫声,手脚并用的四散而开。
“不好,那些山贼好生狡猾,想要分散逃跑!”
黑衣汉子刚想撑起身子一起帮忙,却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牢牢限制住,浑身力气无法动用一分,只能老老实实趴着休息。
“这是……”
黑衣汉子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飘逸似仙的白衣身影。
却是看到了白衣儒生微微翘起嘴角,猛的一仰头,不顾四散溢出的珍贵美酒打湿了须和衣衫,将酒葫芦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哈哈~”
一声爽朗长笑,酒葫芦落地,大风吹起了那一袭白衣。
下一刻,歌声再起。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浓郁的银白柔光仿佛融入这每一丝的微风之中将方圆千米尽数笼罩,轻吹细拂,润物无声。
所有正在逃跑的山贼尽数停止了当前的动作,仿佛雕塑一般静立在原地。
风起,剑动。
风止,剑停。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银白色的柔光在千米之内的每一处空间之中缓缓流动,散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下一刻,微风再起,银白柔光缓缓消散。
“嗤~”
持续不断的气流喷射声猛然想起,将美貌妇人和黑衣汉子同时惊醒。在看到周围的情况之后,眼中满是惊骇。
血!全是血!
刚才被定住的那些山贼,同时从咽喉处喷出道道血雾,浓郁的血红色顿时弥漫了整个空间,在这诡异和死亡交织的血雾奇景之中,所有山贼身体同时一颤,朝着身后齐齐倒下。
“啊~”
美貌妇人猛然捂住了头,出一声满是恐惧的尖叫声。
而一旁的黑衣汉子,再看向原来白衣儒生所在的方向时,却是满脸震惊。
“恩公,恩公不见了。”
就在他四处寻找着白衣儒生的身影时,却只听到那句熟悉的歌声。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声音之中,依旧带着那份微醺状态下的半梦半醒。
……
下一刻,血雾散去,他们眼中只剩下这满地鲜血和尸体。
然后,在他们难以察觉的地方,一道青光闪过,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剑南道,栈道之上,白衣儒生腰挎长剑,偶尔浅唱低吟,偶尔摘花闻香,脸上满是悠闲。
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空中传来。
“道友且慢。”
白衣儒生微微错愕,转过身来。
只见眼前青光一闪,出现一个身穿蓝白道袍的年轻道人,正对他含笑行礼,正是琼华玄月。
“道友一路跟随我至此,可是有何请教?但说无妨。”
白衣儒生微微一笑,眼中却是满是坦荡,丝毫没有因为玄月的一路尾随感到丝毫不快。
玄月闻言一愣,却也是开怀一笑。
“既然道友早已察觉,那么在下也就不卖关子了。”
玄月收了笑意,行礼道。
“在下从道友血刃山贼时开始跟随,一路之上看见道友行侠仗义、醉酒当歌,一切皆是收由心。无论饮酒杀人,赶路赏花,皆是面带笑意。”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满是认真。
“这些与在下自小所受师长之教导简直截然不同,但是却隐隐暗合大道。所以在下想请问道友,道友是何门何派?如此心境是如何做到的?”
说完,玄月深深鞠了一躬,诚意满满。
然而,听完他说的话,白衣儒生原本还带着丝丝认真地神色却是突然笑了起来,既没有解释缘由,也没有任何取笑之意,只是不停地拂须直笑。
直到玄月的眼中满是疑惑,也没有停止,反而微微摇头转身就走。
白光一闪,身形消失。
“道友?”
玄月心头一惊,刚想追上去,却被一句突然传来的话语停住了脚步。
“在下不过一介散修,无门无派,就连一身修为都是于诗文剑酒中莫名而得,做不得数。若说心境的话,不过短短几字尔尔。”
玄月刚想再问,在听到后面一句话时,却是呆在原地。
“醉里论道杀人,醒时折花闻香
淡漠世人冷眼,唯我本心自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