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仕鹏直接中弹身亡,遗言是“就是她……”加上凄惨的啊。
一代草莽就这么去了,说没就没。
这变故太突然,对土匪那边来说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猝不及防。
土匪中因为领袖的死亡很快分成两派,一派是执意要报仇的,一派是心生畏惧的。
兰君垣是时候喊话:“前面谈判的条件还作数,交出粮草,放下兵器,降者不杀。”
土匪听了,两派人开会商量。
土匪老三道:“大哥都死了,在战下去我们兄弟全都得交代这了,我看还是先讲和吧。”有几个小头目暗暗点头。
老大,老二,老四,老五都因为这场战役牺牲了,老六早就死了,老七有些憨厚,结拜八个人中老八最冲动。
他人长得五大三粗,声音混入老钟。
老八指着义军方向,义愤填膺道:“众位兄弟都因为外面那些王八羔子惨死,咱们就这么走了还叫人吗?我要替大哥报仇。”
老三看着他没说话。
老八看向老七:“七哥,你也同意讲和吗?”七尺大汉竟有些哽咽。
老七低头看看手拄着的火枪,叹口气:“战下去也是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下去才有可能给大哥报仇。”
老八愤怒的将他的枪支踢到一边,骂道:“尔等贪生怕死之辈,我自己替哥哥嫂子们报仇去。”说着就要冲向阵地。
老三一把抓住他的脖领,把他拉回来。
别看老八个头大,还真斗不过老三实打实的力气。
“你给老子放手。”老八挣扎。
老三将他提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
“谁说老子贪生怕死?老子干这行二十年什么时候不是冲在最前面,你懂个屁。不谈和剩下这千把兄弟也跟着你死吗?”额头青经暴露,咬牙切齿的说道。
老八痛苦的瞪着三哥,下一刻哎了一声,将三哥扯着自己衣领的手甩到一边,然后蹲在地上不说话。
服软了。
其他人看他一眼之后目光都转向老三,现在三哥就是老大了。
老三一挥手,将主要将领聚在一起。十几个人手搭着肩膀围成圈。商量着后退事宜。
方景奎时刻关注着战事,没想到王仕鹏就那么不中用的死了,而他的属下没一个有决战到死的精神。最后还是和兰君垣谈和了。
方景奎心里骂外甥千百次,再次找来属下商量。
“这回怎么办?王仕鹏一死,他妻儿的事再做不得文章,义军要放土匪走。那些土匪哪个是好惹的?”方景奎问着前面给他出主意的属下。心中同时想到,这些土匪等风头过去再杀回来给他大哥报仇怎么办?那时候兰君垣和风少羽是回京城了。他还在江西呢。
别说那个人想不出来,其他人绞尽脑汁也没商量出个结果。
不过最后还是那个人提议道:“属下听闻薛十三公子在太守府,让他去跟兰世子说一说,且不说秀才的嘴皮子厉害。就说从道义上讲,官就是官,匪就是匪。官怎么能纵匪归山呢。”
方景奎眼睛一挑,道:“倒是个法子。就是十三公子才能下床啊,不好挪动。”
如果顾忌薛世攀的病,那就大可不必了,当他听了方景奎的描述,顿时气升华盖。
让下人扶着下了地,他对方景奎道:“大人放心,兰君垣不顾百姓生死,在战事马上胜利的时候要放掉土匪,有通匪之嫌,如果他执迷不悟,我回京以后定要动员京城学子上书弹劾他。”
方景奎要的就是这书生的意气用事,他肃然揖礼,道:“那江西百姓的安危,就都托在十三公子手里了。”
薛世攀被他尊敬的心中激情翻涌,心道:他终于可以替百姓做件事了。
北城包围土匪的义军在一层层的退后,放行之事,势在必行。
兰君垣和林孝珏也从战壕中撤出来。
兰君垣将将士分配好,剩下的打算趁人不备,亲自送林孝珏回去。
小姐这时候已经换上了他的外衫,裹在娇小的身体上,衣领遮到耳朵,头也埋在衣服里,整个人像个邋遢的小道士,也就分不清男女了。
二人一高一矮走在回去的路上,有士兵偶尔成队的从身边越过,但绝没有百姓穿行。
所以没人打搅他们。
二人静静的走着,走过一个五进的宅院前,兰君垣一侧头看林孝珏目光好似没方才灵性了,逐渐恢复往常的静谧。
他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怎么结巴就好了呢?”
林孝珏懵懂的看着他:“你说啥?”
兰君垣有些懵了,这语调又慢了:“你刚才和现在不一样。”
“是吗?”林孝珏不解的看着他,刚好路上有风吹过,吹在她的脑门上。
林孝珏拍拍脸颊,道:“我头怎么这么疼?”
兰君垣担心的盯着她。
林孝珏使劲摇摇头:“我困了。”
这大白天的,兰君垣想了想,她的作息不是很规律。
他低头道:“就要到了,回去后你好好休息。”
林孝珏转转眼珠,没说话,突然她问道:“风少羽呢?”
不是你让他去路上劫土匪吗?兰君垣眉心蹙起,停下脚步拉住她:“你是不是病了?”抬手要去抚她的额头,林孝珏仰着脸直着眼睛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兰世子,我有话找你谈。”焦急直接,好似还带着愤怒,打断了二人的交流。
兰君垣和林孝珏同时看向来人,是青衫飘飘的薛世攀,他坐在四人抬的小撵上。正目光如炬的注视着他们。
兰君垣和她见过几面,但不是很熟。
他知道他在太守府,和自己一样负了伤,现在应该还在养病。
养病之人干嘛要找他?兰君垣前走两步,刚好与那小撵面对面站好,他抬手道:“是十三公子,找我何事?”
薛世攀先是没出声。而是别有一番怨怼的看着林孝珏。
原来是那个铁齿铜牙的女子。他心中念叨,过来之时,远远的就看见一个长身玉立的公子旁走着一个奇怪的人。开始离得远,那人衣着宽松挡住半截脸,看不清相貌,走近了才认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