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心的控尸术可谓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他可以算是五千年前的魔道至尊了。他留下来的修炼功法秘籍必定十分厉害,但再厉害,在长宁村那个灵气贫瘠之地,只能靠吃树根增加微弱灵气,张恩宁的修行在一年内完全不能有多大进步。他的资质比秦川是差了不少的,能有炼气一层都算他走运。
而炼气一层的张恩宁是逃不掉的,除非他刚好不在场。
苏竹漪想了想,又问:“村头那棵老树呢,你看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秦川仔细回忆,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老树也没了,那一片地方成了个大坑,像是地陷了一样。”
苏竹漪听得这话顿时眉头紧紧蹙起,眉心间都有了一点小褶子,叫人心痒又心疼,恨不得替她将焦虑抚平。秦川幼时对小师父极其崇拜,认为他虽然年纪小,却又盖世之功,比村长还厉害,拯救了长宁村。哪怕后来飞鸿门的弟子说他在暗中使唤,他也并不相信,因为他记得那时候小师父浑身是血,瘸着腿站不直,依旧跟活尸对抗,还为了救一个村子里的小孩奋不顾身。
当时大人们都不敢上前,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了,是小师父引开活尸,才让小孩得救的。
等到在封印之中,再次被他所救,秦川的心里,他是个好人的形象就难以逆转了。那个好人救了他,自己死了。
而现在,他变成了她。
从小就长得好看的小师父,长大后居然会美得惊人,她穿得很稀疏平常,乌如云,没有半点儿装饰,跟他云霄宗的同门师姐妹完全不一样,不是那种明媚耀眼的艳,而是那种烟笼寒水月笼沙,朦胧清雅,却又勾得人心没来由般的突突跳。
苏竹漪以前是妖女么,挺享受男子用迷恋的眼神看着自己,如今那秦川只不过愣头青一般初显爱慕,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沉下脸,面若寒霜,很有威慑力地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看得秦川心惊肉跳,刚刚心头飘起来的一点儿涟漪直接被冻结成冰了。他清楚的感觉到她刚刚不悦,顿时也自觉唐突,默默垂下头。
“老树是地陷了,不是被烧成了焦木?”
“是不是那种,好似被人连根拔起了?”苏竹漪见他这般,这才继续问道。
听得苏竹漪描述,秦川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于是他点头,慎重地问道:“的确如此,小师父如何得知的?莫非其中还有什么关键点我与师父都忽略了?”
苏竹漪撇嘴,叹息,“没,我只是想它不是神树么,希望它能逃过一劫。”她眼神一黯,“要是能长脚自己跑掉就好了。”
心头却是暗骂自己嘴贱手贱,她很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老老实实做个恶人就好了,走之前干嘛得意洋洋地去多说一句话,还在树上刻个名字,做得那般招摇。
那神树八成是真的跑了!
它长脚跑了!
但是才那么短的时间,它怎么可能长脚跑了,草木修行比人更难,没个十万年难以见多大的成效……
神木成精长脚跑掉,明明不可能,偏偏出现了。
张恩宁实力那么低,明明不可能逃掉,偏偏他似乎也逃掉了。
苏竹漪惊得猛抬头,难不成,神树察觉到了危险,为了长脚跑掉,认了长宁村唯一一个踏上修行之路且还天天啃树根的张恩宁做了主人。
她突然好想骂娘。不行,得回去问问飞鸿门灭门是不是青河做的了。
“小师父,小师父?”秦川看苏竹漪脸色不对,有些关切地问。
苏竹漪摇摇头,“我没事,明天还要比剑,我先回去了,改日再续。”
“好,我送你。”
苏竹漪出了鹤园回了云霄宗给古剑派安排的房间,刚刚进屋就现里头坐了个人。
“哟,师兄你在我房里,这是要做什么?”若说苏竹漪在其他人面前还要装装样子,在青河面前就是尽显本色了,反正他们都差不多,没必要在同类面前还端着。
“明天的比试,对上秦川的话,别想着失手杀人。”青河凝视苏竹漪一眼,冷冷道。他是知道秦江澜那块石碑的,还曾询问过那人是谁,也记得苏竹漪的回答,很明显,云霄宗这个同名的人,不是刻在她碑上,刻在她心上的人。
苏竹漪嘴角一抽,这青河还真是看得清楚明白。
她今天忍着没动手,就是因为考虑了一下自己能不能跑掉的问题,但比武台上不一样,刀剑无眼,她要是失手杀了人,最不济废了他一身修为,云霄宗哪怕气得跳脚,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然作为一个正道名门,又能把她怎样?她是魔修,一辈子都在魔道里摸爬打滚,哪怕最后六百年呆在云霄宗,却是哪里也没去,只呆在了望天树上,觉得比武比武,出个岔子简直在轻易不过,血罗门弟子比武,从来都只能活一个,她想办法把修为不如她的秦川弄死,并非难事。
“擂台上有结界,不可能让你失手杀人。”
“秦川出生时三阳聚顶,千年难遇,资质绝佳,性格刚直,是天生的剑修。若无意外,数百年后,他的剑道修为就会超过我。”青河冷冷道:“我能看得出来,云霄宗的修士早就看出来了,自然把他当宝贝一样看着,希冀他日后能胜过师父,绝对不会让你失手。”
这话说得苏竹漪眉头深锁,沉默不语。
“退一万步,真让你得逞了,你也只能以死谢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