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江春红参加大大小小的时装秀拍卖会,买各种美丽的衣服鞋子包包,跟一些贵妇争抢宝石古董,开着跑车在乡村田野里兜风。
坐着游艇出海畅游……
这样的生活……仿佛吸鸦片似的,不断上瘾,愈空虚。
当然,那些追求者的热烈也曾让她陶醉,可也只是短短的片刻,过后也就忘却了。
江春红时而会接近那些追求者,有不少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初始被年轻美丽的白富美吸引,到后面却臣服在江春红这老太婆的裙下。
也怪江春红实在保养得好,看上去约莫四十左右,徐娘半老,别有一番风韵。
外国人重口,反而喜欢。
见惯了外婆与年轻男人调情,白富美不再会像第一次一样干呕。
她只是愈茫然……
外婆的生活,绝不是她要的。
她只是误入丛林深处的白雪公主,被各种野兽环伺。
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洛杉矶的大雨将她淋了个通透。
三更半夜里,她忽然站在露台上,赤脚穿着单薄的睡袍,披散着长,似被上帝抛弃的小仙女。
这场大雨彻底将她浇醒,她顿悟了。
这里不适合自己。
她不再是从京城遁逃来的小孩子,她渐渐长大,被谎言包围后理解了谎言,选择了原谅。
这里的生活不是她要的,她不要腐朽下去,渐渐变成一朵风干的花。
江春红表示对她的去留不加干涉,因此一切都不闻不问。
她自己走出别墅去搭了一节公交车买票,回来的时候,在半路上忽然下起倾盆大雨来,又是一场大雨,峻峭的煤屑路上,水滔滔的直往下冲,白富美一面走,一面拧干她的裙摆,绞干了,又和水里捞起的一般。
她前两天半夜里淋的那场雨导致她风寒内郁,再加上这一冻,到别墅就病倒了。
由感冒转成了肺炎,她着烧,更是风急火急的想回家。
在城生了病,房间里不会堆满这么多追求者送的花,可是在她的回忆中,比花还美丽的,有一种玻璃球,是父亲书桌上用来镇纸的,家里人给她捏着,冰那火烫的手。
扁扁的玻璃球里面嵌着细碎的红的蓝的紫的花,排出俗气的齐整的图案。
那球抓在手里很沉,想起它,便使她想起人生中厚实的,靠得住的东西——她的童年,在家里,妈妈陪她睡的那张黑铁床,床上的褥子,白底红柳条,黄杨木旧式梳妆台,在太阳光里红得可爱的桃子式的磁缸,盛着爽身粉,墙上钉着劳动光荣月份牌,在娃娃的手臂上,母亲用铅笔浓浓的加上了老师,生意伙伴,豆腐浆,牛奶,舅妈,叔叔,婶子的电话号码……
她把手揪着床单,只想回去……回去……回去……病好得慢。
等这病有了起色,圣诞节已经来临了。
米国大大小小的百货商场活动力度最大的时刻。
江春红领着她出去疯狂扫货,恨不得把“富豪”俩字贴在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