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还有男男女女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那帮看热闹的人过来了。这要是让人围上指不定得什么情形呢?何三儿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瞪着纪岩:“你个臭婊咂坑我——唔——”辱骂声被混和了泥沙的积雪块儿给堵在了嘴里。
纪岩拍拍沾了泥雪的手,看着他低头‘呸呸’狠狈的吐个不停,冷声道:“你要是再满嘴喷粪下次可就不是拿雪洗这么简单了。”
“你他——”何三儿还想再骂,却被纪岩浑身散出的寒意硬生生给冻住了,后背的汗毛根根都倒立起来,惧意下不自觉的蔫巴了声音道:“你炕了我,还不许我说啊?”
纪岩眯了眼蔑视的轻哼了声:“我就是要你知道知道,这种小手段谁都会使。你不是要到处嚷嚷破坏我三姐名誉吗?不就是亲个嘴摸摸手吗,要是叫你说的这处完对象没结成婚的姑娘还都活不起了呢。别忘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可不是古代,这么点儿破事儿真当谁还会在意怎么着?你要就是想出去嚷嚷,尽管去好了,我们绝不拦着,看看有几个人会相信你的胡编乱造?前提是你得有这个机会,还没去吃牢饭的情况下。”
“你、你什么意思?”何三儿想到某种可能,有些慌,却硬撑着道:“别以为你耍了诈谁就会相信,明明就是你给我的钱包——”
纪岩哧笑道:“是给还是抢,那是我说了算。这只是开胃小菜,算不得什么,你要就是想耍无赖,这种手段我多的是,总会有一种把你送进局子里关着。不有那么句话吗,叫民不于官争,穷不于富斗。就你现在这样儿还想跟我们斗吗,你要真就不死心,大可以试试,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到这时候了,纪果也算明白纪岩是什么意思了,上前一步冲着何三儿道:“你听见了吧何三儿,我跟你是处对一段时间,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在你身上花的那些钱我也不打算再要了,往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你要就是不死心到处乱说八道,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你自己怎么个底细自己清楚,老老实实的也就算了,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你看看警察会不会来找你?”
何三儿那是个有案底的人,在当地派出所那都是挂了号的,别人那里可能要是小事儿,到了他这儿那就是大事。不犯事儿的时候不追究,一旦犯了事儿那就是一起算总帐。
不用别人说何三儿自己也清楚,要不刚才纪岩喊的那声‘抢劫’差点儿没把他魂儿喊飞了,就是这方面原因。
这么会儿工夫屯子里那些人都围了过来,嚷嚷着问怎么个事儿,到底谁抢劫谁了?
何三儿也是怕纪岩再使坏下去,屯子里这些人可没个准儿,指不定哪个就偷摸打了电话,到时候他就得跑去所里‘喝茶’,钱没要着还得倒搭上,不挨顿揍那都算是好的了。
一想到这些,何三儿立时就冲着来的这帮人道:“别瞎BB了,都耳朵长草了,哪听来的瞎话?没事儿干了怎么地,爱哪凉快哪凉快去,别跟着瞎耽误工夫。走走走,去放鞭放炮,敲一打麻将去,都别站着这儿了——”挥了手就去赶人。
“唉,别让走啊——”
纪岩这么一说,有人就开始回头,何三儿骂骂咧咧的道:“都闲着没事儿干了,有什么可看的赶紧滚蛋,说你呢,还不走,等着挨揍是不是——”
何三儿在屯子里那就是二混屁,蒸不熟煮不烂的家伙,也争不出里表,谁都不和他一样的,他爱吵吵就吵吵去,眼见确实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也都失了兴头开始走了。
纪岩似笑非笑的干看着,刚才那句根本就是做做样子,要是成心阻止就不是这种情形了。
眼见聚过来的人又都走了,纪果斜了何三儿一眼,道:“算你还不太蠢。”
何三儿涎着脸道:“小果,咱们怎么说都有些感情,你也不能做的太绝是不是,好歹给我个三头二百的算那么点儿意思,大过年的我给你问声好也能给个红包是不是?”
“瞅瞅你那熊样儿,个大男人整天游手好闲,就这么跟家呆着,一分钱都不知道挣,怎么有脸儿说出这种话来,我都替你臊的慌。”纪果说归说,可还是掏了两百块钱给他:“何三儿,要点儿志气吧,别总让人瞧不起行吗?”
何三儿接过钱,可能也觉着自己这样儿有碍社会和人类,低垂着头没放声。
纪岩一看他这是敲打老实了,招呼了纪果就要往回走。
何三儿不知道是不是寻思过味儿来了,说了声:“纪果,出了正月我就出去打工,你能不能留个电话给我?”
呀,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纪果转过身去,将信将疑的道:“你真是这么打算的,没撒谎吧?”打从认识他开始,就没见过他出过一点儿力,还有这份心思?
何三儿用力点点头:“这回我下决心了,再这么呆下去我真就废了。”
“你能这么想可真是挺好。”纪果觉着挺欣慰。
纪岩看她有缓和的意思,凉凉的插话道:“废不废的那也得见了真章才行,你要真有这样的心思,那就混出个样儿,衣锦还乡了那才叫能耐。到那时候别说跟我三姐要个电话号码,就是要个电话都行。现在我看就算了吧,走了,三姐!”毫不留情的当了回棒子,把这将将才聚起来的一小团暖和气氛给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