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妖兽瑟瑟抖,终究逃生的欲望让它鼓足了勇气,反抗着这股比杀戮更加可怕的气势,站起身子想要逃走。
飕!
一个纵跃,跳出了三十余丈。
年轻人面无表情,仍旧是那样不紧不慢地走着,但是与妖兽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轰!
年轻人忽然出手,只是一拳,妖兽叫喊了一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交织着绝望和恐惧。
硕大的身躯倒在地上,年轻人的手从妖兽的胸前穿过,手中捏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随后放在口中咀嚼。
咯咯有声,脸上布满了鲜血,年轻人伸出舌头舔了舔,低下头将口就在妖兽的伤口上,喝下了妖兽的血液。
从始至终,年轻人没有出一声呼喊,也没有使用任何法术,仅仅依靠一个拳头。
风雪交加,似乎更冷了,可是年轻人却没有任何感觉,近乎赤裸的身体就像是一块花岗石,光滑而又寒冷。
站起身子,看了看远处一块古怪的石头,那块石头是被雷电劈开的,上面的伤痕还很锋利,大概只有几年的时间。
年轻人忽然笑了,脸上的寒冷融化成春,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这一次笑,是因为想到了几年前在这里遇到的一头让他印象深刻的妖兽。
一头雪白色的灵狐,和这紫色的雪地格格不入,那时候也是被吓得瑟瑟抖难以行动,可就在那时,一道闪电落下,惊醒了那头灵狐。
那时候他还有能力击杀灵狐,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嘴角向上扬起,做出了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表情。
朦胧中,他似乎想起来这个表情被称作笑。
他之所以笑,不是因为他想到了宽恕或者怜悯之类的情绪,他没有这种情绪,只是因为那头白色的灵狐,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当年也是穿着一身白色的兽皮,那是第一个从自己手中逃走的猎物。
而那个猎物,是他的妹妹,所以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想到那头白色的灵狐,便想到那个穿着兽皮的女孩。
十年前,他还只有七八岁大,无夜湖中忽然狂风大作,父亲在捕鱼网,母亲在哄着小妹妹睡觉,同时还在给自己讲着故事。
屋中的火很暖和,父亲像往常一样留下了猎物的后腿给他吃。
在母亲的故事声中他睡了,可是当他醒来的时候,脑海中多出了一个声音,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父母都被掏出了心脏倒在了地上,死前的双眼还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幼小的妹妹当时就是披着一块白色的兽皮,在风雪中哭喊着,心中的那个声音再指引着他杀戮,心中只有无尽的戾气,可是最终尚存的一丝人性让那个穿着白色兽皮的女孩逃走……
头脑中那个声音在指点着自己,从那之后,他的记忆已经消失,只剩下无尽的杀戮,只有看到白色灵狐的时候,他才会想起什么,会微微的笑,可是连他自己都忘记为什么会笑,为什么会对那头白色的灵狐手下留情。
他已经忘记自己有过父母,也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妹妹,孤独地走在紫色的雪地中,已经这样走了十年。
他不怕寒冷,不怕妖兽,满手鲜血,无尽戾气。
他没有法术,只有一双手,却比妖兽的牙齿更加坚硬锋利。
他没有坐骑,只有一双脚,却比妖兽的四足更加顽强有力。
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在指点着他,有时候他会在梦中想起一个小屋,小屋中有一个男人正在修补渔网,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穿着白色兽皮的女孩在讲故事。
有时候他醒来,还能记得那个女人讲的故事。
“传说,无夜湖中的邪魔,会选中一个人,那个人会死,可是邪魔不会死,于是一代又一代地传下去。”
睡梦中,似乎那个男孩子在问了一句,邪魔是在找什么呢?
“大概,只有被邪魔选中的那个人才会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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