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杜晨泪奔着消失在远方,墨沉舟才对着抽搐着嘴角的两姐弟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会认得他?”
杜朗远目了一会儿,又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才几日未见却越见彪悍的小表妹,心里默默地为身心都受到了巨大创伤的杜晨流了几滴同情的眼泪。“我们都出身杜氏,只不过杜晨是嫡宗,我们是分家罢了。”
何止是分家,杜朗这一脉杜氏的血脉已经很稀薄了,若不是两人的父亲是个金丹修士,杜氏怕是早就已经疏远了。
墨沉舟当初本以为这三人同姓只是巧合。凌云宗这么大,同姓的修士多不胜数,却也没想到这三人之间还有这般联系,不禁有些尴尬。
动手收拾杜晨是一回事儿,可是当着还和自己很是亲近的人的面揍了他们的同族,就是墨沉舟心理素质再好也有些受不来,便轻轻咳了一声,“那个,我不是有意的。”如果知道,我一定会在把你们送走再收拾他的。
“没什么,”杜朗大咧咧地道,一脸的没心没肺,“我们和他也不是很熟,表妹随意就是。”话说,杜晨再亲近,难道还会近过自家表妹不成?
杜月听着这二人谈话,嘴角抽搐了几下后,目光落在还在墨沉舟脚下的沈听风身上,微微皱了眉,对着墨沉舟柔声劝道,“沉舟,还是先放开他再说话吧。”
墨沉舟低头,正对上沈听风一双恨毒的眼睛,心下怒气渐生,却等闲不愿在旁人面前驳了杜月的面子,便收回脚,冷笑道,“这次你命大,有我表姐替你说情,下次再犯到我的手里,”她冷冷地对上沈听风的双眼,“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一旁的沈吹雪见墨沉舟退到杜月姐弟身边,忙上前照看自己的兄长,从怀中翻出一把各色的灵丹看也不看就急急地喂进沈听风的嘴里,眼看着那些可怖的伤口渐渐愈合,连断裂的骨头也开始痊愈,方才怨恨地看向墨沉舟。
“我哥哥怎么招惹了你,竟令你下次毒手!小小年纪就这般恶毒,长大了还得了,也不知姑姑姑丈是怎么教导的你!”
墨沉舟冷笑一声,“我的家教,不劳你费心,我日后如何,干你何事!刚刚对我师兄出言不逊的不是你们?强夺我大师兄的法宝的不是你们?仗着我墨家的势在外飞扬跋扈的不是你们?我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竟还是这般不长进,八成不随我沈氏一脉。须知我沈氏一族亦有不少人杰,怎地竟养出你们这般的废物!”
若论指桑骂槐,牙尖嘴利,沈氏兄妹捆在一起也不是墨沉舟的对手,如今只能怨恨地看向她。杜月在一旁看着气氛不好,便伸出手想去搀扶半躺在地方的沈听风,“听风还是先回去休息罢,”又看了沈吹雪那张艳丽无匹的脸上的伤痕,唯一犹豫,不舍地取出一颗雪白色的灵丹来,“这是雪颜丹,不仅对女子的伤痕尤其有效,而且能润泽女子的容颜,便送与吹雪。”
这雪颜丹还是墨沉舟特意为她炼制的,使用了大量的灵草,杜月每服用一颗便心疼无比。毕竟这雪颜丹只是用于女修的外貌,其他一概功用全无,却需要用无数灵草,还是很有些奢侈的。如今若不是担心墨沉舟被墨九天夫妇责备而想要息事宁人,杜月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这么珍贵的灵丹送给这个莫名其妙的的堂妹。
那沈吹雪心中不仅对墨沉舟怨毒已深,便是对眼前这几个见死不救般看戏的人也恨到了骨头里,也不管好歹,只狠狠地打开杜月的手,“滚开!叛出沈氏的人,没有资格碰我们!”
杜氏姐弟的母亲正是沈岚的妹妹沈静,当年不愿听从家族的安排去给一个金丹修士做侍妾炉鼎。执意嫁给没什么前途只是个筑基修士的杜月的父亲,因此被沈端方逐出家门。却未想到风水轮流转,当年那个不显山露水的筑基修士竟然进阶金丹,沈静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又被沈端方单方面认回了沈氏,然而沈静却是不认得。
杜月二人本就对沈氏感情不深,见沈吹雪如此,杜月也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便冷淡地收回手,道,“既然堂妹不要,姐姐也不强求了,”她眼波一转,明艳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来,“我看两位是想要将今日之事禀告姨丈吧?听我一句劝,还是莫要多此一举!我姨丈素来疼我这个表妹,别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触怒了姨丈将你们赶出昭云峰!”她顿了顿,“我们广明峰庙小,可是没那个本事收留二位的!”
沈听风兄妹被气得脸色发青,却也知道今日在这几人面前绝难讨到好去,心下暗暗记下这笔,便相互搀扶着离开。墨沉舟远远看着那二人,眼睛微微眯起,她向来讨厌留下后患,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要做绝,可也知晓这二人身份特殊,今日不能太过,便默默记下,再图他日。
唐天风却几乎感觉小师妹变了个人似的。往日墨沉舟虽也行事强硬,却断没有如今这般心狠手辣。虽觉得这样倒也不易吃亏,却还是忧心于究竟是什么竟令小师妹近乎一夕改变,心中便有些忧虑道,“却是我的不是,想着沉舟的身份处理这事倒是好些,却不想到了如此地步,怕是对师母不好交待。”
却听墨沉舟冷笑一声,“我这是为他们好呢。”她目光一转,狭长的凤眸透出一丝冷厉来,“还当是在明阳宗呢,能当个祖宗!凌云宗是什么地方!七峰四境三殿一阁,单是元婴期就有十数个,碰上别人,便是不给我们这个面子教训了他们又如何?去理论么?我爹是有些面子,可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到时别说受伤,便是命也大概没了!”
“况且如今也待他们不错了,”杜月也在一旁冷道,她自幼在凌云宗长大,对沈氏一族本就没什么感情,“因沈真人的化神大典,似明阳宗这般的小宗门提前来的不是一个两个,都被丢在知客峰上,哪个有空理他们呢?把他们接到昭云峰已经是不错的了,却没想到竟是得寸进尺!”她的母亲沈静性情极烈,既恨沈端方,素日里便没有什么好话,她对沈氏并没有什么好感,也只是面子上的事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