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戈回来的时候,郑蛮蛮还守着客厢。她似乎挺饿,手里还拿着张饼子啃着。
见着杨云戈,她白了他一眼,扭开脸。
杨云戈问她:“怎么回事?”
“您不是瞧见了,自尽啊”,说着她忍不住有些生气,道,“您的人架子大,我请不动啊。这脖子上划了一刀,手腕上划了一刀,流着血要死了呢。还得我拉下脸三催四请才算数。若真是死在里面,您也别怨我。”
杨云戈噎了一下。不过她会有火气也在他意料之中,眼下他也不跟她吵嘴。
过了一会儿,兰姨出来了,正用帕子擦手。
见着杨云戈,她连忙上了前,行礼道:“骑主。”
杨云戈道:“怎么样?”
“性命无碍,只要小心看守,明儿一早便可以醒过来。”似乎也是累了,这老女人面上有些疲惫之色。
又冲郑蛮蛮道:“他失血过多,这些日子厨下要准备些。”
郑蛮蛮懒洋洋地道:“你们自己的人,关我屁事。”
说完掉头就走,也不管自己的粗鲁给旁人留下了多深刻的印象。
一旁冯绿衣连忙道:“公子守了一晚上,又累又困,难免脾气大些……”
这时候,平时脾气顶好也不怎么吭声的小翠突然道:“本来就是大王子的人啊。大王子还是自己看着吧,有什么事儿您的人也好马上赶到。免得要我家县主绕个大圈子去请,白白耽误了时辰。”
兰姨就怒气冲冲地看了小翠一眼。
杨云戈啼笑皆非:“现在是连个小丫头也敢跟我顶项了?”
冯绿衣连忙扯了小翠一下。
小翠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请骑主恕罪。”
杨云戈自不可能和一个丫头发脾气,让她回去陪郑蛮蛮,自又去看了看半死不活的安福。
兰姨一直跟着他,见他一直没有提起今天的事情,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杨云戈回去的时候,发现门被拴上了……
他推了两下推不开,又让人叫门,里面的人似乎睡熟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任人怎么叫都就是不来开。
杨云戈彻底火了,有心想一脚踹开门,想想又觉得不妥当,只得抽出匕首,插进门缝里,耐着性子把门打开了。
进了屋,往床上一摸,却是冰凉一片,根本没摸到人。
杨云戈的耐心已经告罄:“郑蛮蛮,你给我滚出来!”
不多时,屋子里亮了起来,是郑蛮蛮点了蜡烛。
杨云戈看她一脸倔相,倒是松了一口气,道:“闹什么脾气?”
她哑声道:“您说呢?”
杨云戈噎了一下。今天把她赶下车,是他不对。后来他也后悔了。他只好道:“我后来让人去找你了,没找到。”
郑蛮蛮冷嗤了一声,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郑蛮蛮!”他压低了声音警告。
“吼什么吼”,郑蛮蛮退了一步,在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冷笑道,“脾气上来了就知道对着我大吼大叫。”
杨云戈的脸色顿时就阴晴不定。
郑蛮蛮也知道自己说的那话确实过了,可是眼下后悔却也来不及了。话头都拉开了,索性就一次说个清楚吧。
她板着脸,道:“我想你那个脾气也都是叫我惯的吧。我知道你不喜欢管那些琐碎事儿,我就都不去烦你。我知道你性子别扭,我也都顺着你。可我现在厌了,你知道今天安福流血快死的时候你的人是怎么为难我的吗?口口声声说只听骑主吩咐。好像我愿意管你这点破事儿!”
见他没有立刻扑上来揍她一顿,郑蛮蛮的胆子也大了,又道:“她还说了,若是人真死了,那就是我看护不力。行啊,那就算是我责任吧,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讨的这破差事了,好处半点没有,我还得担着这破责任啊?我还得谢谢您今儿把我赶回来了,不然说不定这人就已经死在这儿了。”
“有时候我想想,我还不如你手底下那些人呢,起码人家还拿着俸禄替你办事,有功就表有过才罚。我呢?”
做什么都是她应该的,有事儿没事儿都对着她发脾气。
她是不吐不快,心里压抑多时的怨愤都倾泻了出来,也觉得松了一口气。
半晌,杨云戈道:“说完了?”
“……嗯。”
“郑蛮蛮,你还不到二十岁,就快跟我娘一样唠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