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玫觉得唐玉琦可能不会再来了,没想到唐玉琦仍然往贺家跑。腊月二十二,百官封印,二十三祭灶神,然后从二十四开始,唐玉琦几乎天天都贺家练武场呆着。贺正宏老爷,武师傅段金,还有几位雄壮大兵,以及唐玉琦等少年,贺家练武场天天嚣闹非常。
自从上次两姐妹现身练武场后,贺老爷也觉得没什么了,倒不禁着小女孩儿往那边跑。
听说五姐明璇时常跑去偷看。后来被贺老爷揪着后衣领提进了练武场,斥道:“看就看,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别再忽然冲出来吓。”
明璇虽得了训,之后却可以正大光明地去看训练了,很是开心。
可是听说没几天,唐玉琦又不来了,当然他哥儿们帮也不来了,练武场又安静起来。
明玫是再没有去过练武场,大多数时候,都窝西厢里,跟司水她们一起做绣活儿。连尼尼也被拘西厢里,除了固定时间出去遛,其它时候不许出门。
因为明璇近变身怪姐姐,见到尼尼表情越来越奇特:有时对着尼尼搂抱抚摸亲昵怜爱得好象尼尼是她养大孩子似,让明玫很想赶把尼尼抢回抱走;有时又对着尼尼咬牙切齿揪耳薅毛地蹂躏,愤愤之色明显,让明玫也很想赶把尼尼抢回抱走。
因为尼尼,让久已不对她眦牙明璇又开始对明玫不爽起来,看见她不是冷哼就是瞪眼,和亲妹明琼如出一辙。
明玫不大理她,专心攻绣活。前阵子明玫帮明琪大姐绣了一些小荷包供她到时装赏银送,从早期产品到终成品依次排开,明晃晃进步看得见啊,明玫看着自己手艺很开心。
明琪姐姐也很开心,不住声夸她:“几根水草绣已经能看出来是水草了,才学了这么短时间女红,已经不错了。妹妹继续加油噢。”
司茶司水不厚道地旁边笑。
明玫郁闷,那明明是竹子好不好,还带着竹叶呢,怎么会是水草呢,太没眼力了。后来明玫干脆再绣上几道波纹,反正是水草嘛。结果明琪大姐也郁闷了:怎么水草长山上去了?这不科学。
明玫泄气地看着自己杰作,不管了,年到了,她给各位长辈长姐长兄一做一件活计吧,没准练着练着,她也就练出来了。针线嘛,有什么呀,唯手熟尔。
贺府去年年明玫不大有印象,那时病病歪歪,赶饭点去吃碗饭表示一下团聚过然后就撤了,没有表现能力也没有看到别表现。只是今年年么,好象也有些沉闷。
从摆桌子开始就没明玫什么事儿,那张桌子被一堆姐姐和一群丫头包围着,她基本只能站圈外。
大姐明琪做安排:“给祖母父亲母亲三用那套冰纯白玉碗,咱们兄妹就用那套得四时瓜果甜白瓷碗,一套正好十个,一一个正合用,那瓜果造型甚是有趣,咱们正好赏玩一番。”
二姐明璐立时否了:“那瓜果造型虽有趣,却造型各异,姐姐这么用法,岂不是显得有别了。这大年节,合家团聚,自然要用一色碗碟,才显出合乐融融意思。要看,就用那套惯常大年节用花开富贵套碗倒好些。”
三姐明珠跟明璐要好些,大多数情况下自然支持明璐。只是如今她没心思于这些事儿上,只时刻注意着自己规矩别错了。司嬷嬷说好,这些事儿也就做做样子,到时总有下安排提醒,怎么安排都有说法。于是她只是随意“嗯”了一声。
司嬷嬷一直影子似贴身跟着,明珠要端着范儿一端一天,疲累不堪,原也觉得自己规矩已经学很好了,现才知道差距啊差距,想想宫里女,尊贵也好,宫女下也好,那规矩不比自己大么,偏家都能做到。于是暗暗下定决心要把这些规矩给练得习惯成自然浑然天成了才好。
几个小姐妹习惯性不必表达意见。于是明璐胜出,按明璐意思安排。
姨娘们另开一桌,只有贺家十三口主子一大拼桌上,老太太正襟危坐着。贺大太太跟婆婆冷战中,不愿意跟她凑趣儿。老太太发话说这样大节下不用她站着侍候,由丫头们代劳。大太太淡淡道了谢入了座,仍然时不时地轻声吩咐着,这个菜放老太太这边,这个菜是老爷爱吃,这样那样,就是不看老太太脸色。
大姐明琪想活跃气氛样子,可惜不会卖乖讲笑话诸如此类,只会把声音提高些,却也无应和,丫头婆子都轻言曼语,她高调反显得有些突兀。二姐明璐有时烦燥,有时郁郁,静静打坐。有司嬷嬷,三姐明珠自然也是正襟危坐着。其他也都老老实实,场面冷清。
然后每规规矩矩说句祝福词吉祥话,就开了年夜饭。一顿饭吃寂寂无声,连大声咀嚼都没有,只偶有碗筷交撞声音,毫无过年意思。撤了席摆上瓜果,就成了茶话会了。姨娘们也过来三大Bss身后侍立,大姨娘讲了个不太搞笑笑话,二姨娘讲了件市井鲜事儿故事,然后三个公子哥儿分别站起来背功课一样地吟了诗背了文章,然后,集体沉默了。
明玫见各位小姐没有接上去搞气氛意思,便勇敢地站了出来:“来给大家出个谜语猜猜。”
谁知五姐明璇倒迅速接上了:“又不是上元节,猜什么谜语!”
今晚除了吃饭第一次张嘴,就跟她呛上了。明玫瞟她一眼,笑眯眯道:“五姐可以暂不参与呀。”
明璇仍欲说些什么,见众都看着她,大太太脸上还维持着点儿笑意,可老太太神色已经明显不善了,便识趣地闭了嘴。
谁是谁非不重要,这样大年下,这样大Bss面前,衅滋闹事儿,找啐吧就。
明玫已经开始讲起来:“说是有一个馒头和一个包子成了亲,拜完堂馒头去给宾客敬酒,送完客回房却找不到娘了床上躺着一个肥肥圆圆肉丸子,正羞达达看着他道:‘小样儿,家脱了衣服就不认识了么?’”
众笑起来。
笑完了老太太问道:“丫头,那要们猜谜语哪儿呢?”
明玫继续掰:“往下听往下听。第二日,媳妇早早起来洗漱打扮,馒头一觉醒来,又找不着娘子了只见一个饺子正端坐梳妆台前,羞达达地道:‘小样儿,家换身衣裳就不认识了么。’”
大家又笑起来。
明琪起哄:“那谜语到底哪儿呀?”
明玫不跑题:“谜语就是,大家猜一猜,猜一猜给各位尊上,准备年礼物是什么?”
众一阵哂笑,明琪叫道:“拿出来瞧瞧,看是什么好东西,这关子都被卖了二里地去。”
趁着这热乎场子,明玫开始献她宝。
无一例外,明玫年礼物是一一双袜子。
她本来还想给老女们一做条抹额,取意“从头暖到脚”嘛,多贴心。可是她那针工绣工,估记要家戴头上很需要勇气,想想便罢了。袜子多好,舒服就行,鞋一遮裤一盖谁也看不着。
女士们全部绣上含苞待放荷花,步步生莲嘛。只不过,荷花有点象,呃,看不大出来象什么,算了,挨着再绣片荷叶,这总能看出来了呀。干脆荷叶下再绣上简易卧8字型小鱼,这下很好很好,连年有余,吉祥了。
男士们,全部绣上竹子。寓意好了,步步高升啊,高风亮节呀。
女士们都很赏脸,连明璇都没挑刺儿,默默示意丫头收了。偶有没开眼夸赞几句,明玫很得意:这可是产品啊,这都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