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自己这个兄弟,实有心无力,——算是彻底养废了。
但愿这次能够养好身体,以后也不盼着他做官走仕途,只要好好守着妻儿,老老实实过一辈子,家族自然会供养着他。
不惹母亲生气和操心,就算是他懂事了。谢长瑜病没有什么起色,大夫来了好几个,太医也瞧过,看不出什么大毛病,只是开了药让好好养着,慢慢补一补。
倒是慢慢能下床了,只是人还是有些恍恍惚惚,时不时,还总是说自己瞧见了苏宜君,惹得谢夫人又是一阵落泪。
这副半疯半傻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心病,不是医药能够根治。到了四月里头,傅家二奶奶金氏生了一个儿子。
初盈让人准备了贺礼,洗三那天,那亲自回去给侄儿添了盆,——只是回来以后,听说外省局势越发不太平了。
秋高马肥,再往后几个月很容易会起战事。
初盈想着家里一直气氛低沉,想找点喜庆事情,便跟盛二奶奶商量着,把凝珠和浮晶亲事给办了。
五月里嫁了凝珠,七月初嫁了浮晶,二人改职做了管事媳妇。
重哥儿已经半岁多了。
天气热,现□上穿也少,一张大红色白子嬉戏图肚兜,外面罩个小衣,肉呼呼床上爬来爬去。
过几天就是锦哥儿周岁生日,现可以扶床边站立。
两个小家伙,一个床下扶着床沿挪来挪去,一个床上坐着吮吸手指头,因为孩子天真无邪,到底给家里添了不少乐趣。
就连因为小儿子忧心谢夫人,看着粉团儿似两个嫡亲孙子,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与众人说道:“这就了,等年下都会走路说话,那才有趣呢。”
初盈和晏氏都知道婆婆心情不好,时常一起带了孩子过来。
“啊啊啊……”重哥儿依依呀呀,乌黑眼睛盯着锦哥儿桂花糕,仿佛知道那是好吃,甚至还有些着急样子。
惹得谢夫人笑道:“馋嘴猫儿似。”让人拿了一块儿,吩咐道:“虽然没牙,掰碎了一点点吃,也还是可以。”
晏氏便笑着逗锦哥儿,“给你四弟咬一口。”
锦哥儿目光警惕,把桂花糕拽紧紧地,根本没有撒手意思。
初盈笑道:“我们锦哥儿怕人抢东西呢。”
晏氏轻声嗔了一句,“小气家伙。”
锦哥儿竟然像是听懂了,嘴一咧,忽地哭了起来。
重哥儿瞪着眼睛看向哥哥,倒不哭,反而咯咯笑,惹得初盈啐他,“小淘气,还敢取笑你三哥呢。”
众人见了都是觉得好玩,笑做一团。
平日里,也是时常因为两个小家伙打岔,才能让气氛活跃一点,谢夫人心情也会暂时分散,脸上带出些许笑容。
谢夫人笑道:“我看重哥儿皮实很。”
“可不。”晏氏接话笑道:“锦哥儿就是秀气了点,还是做哥哥呢。”哄了哄锦哥儿不哭了,“以后可别随便就哭,长大叫人笑话呢。”——
丈夫疯疯癫癫,五房又不能继承谢家祖业,将来仰仗长房地方多了,只要不涉及到儿子利益,好听话自然要多奉承几箩筐。
儿子锦哥儿虽然年纪大半岁,但是将来分家产时候,可比重哥儿差远了。
好自己也不乎这些,本身嫁妆就不少,丈夫又是嫡子,分得家产至少比三房充裕多了,——只要锦哥儿平平安安,别都可以不去计较。
晏氏一向很清楚自己处境和位置,从来不去做逾越事。
晏氏性格,初盈一向都是瞧得清楚,只是奇怪,近盛二奶奶也老实了,虽然又开始主持中馈,却变得安分守己起来。
管瞧不明白,不过总归说来是好事一桩。
日子像是暴风雨前宁静,虽然平缓,暗地里却有着急促暗流涌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出来,多多少少让人有些担心——
这样日子又过了几天,果真出事了。
“你说什么?!”初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甘草,——现如今凝珠和浮晶已经出嫁,夜里不再当差,“衣服里面有东西?”
“是啊。”甘草一脸惊魂未定,小声道:“真是狠呐,居然把东西缝了棉衣里,要不是春日里拆洗,谁会猜得到?听说叫了大夫过来,说什么不清楚……,大爷当场就摔了东西,这会儿夫人还暂且不知道呢。”
初盈喃喃道:“瞒不住……”
一定,一定是苏宜君!
除了她,别人不可能对谢长瑜衣服做手脚。
居然封了药包冬天厚面衫里,难怪总觉得谢长瑜近疯癫厉害,竟然是受了药物刺激,偏生又隐蔽又是慢性不明显,——要不是到了春天拆棉袄,真是让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这一招,真是狠!
毁了谢长瑜,同时也毁了晏氏,毁了谢夫人!
初盈心里一阵惶恐,也不知道谢长瑜中毒深不深,往后还有没有复原可能?要是不能话,……这个家,只怕马上就要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