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很又了动作,孙厚以自己年高体迈、身体渐老为由,上折辞去所有官职,言明要家颐养天年——
算是明智,不然等待皇帝发作多半就是抄家。
皇帝假意挽留了一番,同意了孙厚请辞,仍然保留着忠毅伯恩爵,毕竟这只是个虚名儿,朝廷不过多花一点银子事儿。
孙厚再怎么说都是他舅舅,不好太后刚走情况下,就赶杀绝,何况还有南边燕王事吊着,孙家早就不是关心重点。
一番交接,居然进行十分客气平和。
到了八月里,嫁去田家谢姝有了身孕,田家人过来报喜,孙家二房也跟着来人走动,颇有几分亲戚间熟络劲头。
只可惜赶上谢家出了丧事,谢夫人只说了一声“知道了”。
初盈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要伺候婆婆,照看丈夫和儿子,也没有空亲自过去,只是按着规矩送了东西,给小姑子道喜。
接下来,喜事一件挨着一件不停歇。
九月里傅兆昌娶了媳妇文氏,初容总算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全哥儿。
没隔几天,又出了一件天大喜事。
“是个皇子!”初盈声音欣喜,——姐姐又给皇帝生下了一个皇子,虽说前头有两个了,但是谁会嫌儿子多呢?特别还是作为一国之母皇后,只有皇子多,后宫里份量才够重,地位才加牢固。
“皇上赐了名字,叫禄哥儿。”谢长珩眸子深处,始终带着一丝黯然伤神,这些喜事教他提不起兴趣,只淡淡道:“洗三时候,你正好可以进宫去瞧瞧。”
“嗯。”初盈知道丈夫心情,没再多提这件事,转身去逗爬来爬去儿子,拿着拨浪鼓诱使他往前走,“过来。”
重哥儿抓了几下抓不着,急了,咧了嘴就要哭。
“给你。”初盈赶忙把拨浪鼓递给他,微笑道:“不哭,不哭。”
重哥儿坐榻上,一手抓了拨浪鼓胡乱摇着,“咚咚”乱响,惹得他一阵笑声,露出一对小白牙,不过乐呵一阵又不玩儿了。
谢长珩站旁边,看着神色温柔似水妻子,天真无邪儿子,心里软了软,——总算还有一处让人休憩地方。
眼前那单薄好似春花身躯,纤细娇弱,再想起方才只顾自己情绪,还要让妻子来体谅避讳,觉得有些小小愧疚——
又有一些诧异。
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放下了壁垒,妻子面前这样放肆心中情绪,又觉得荒唐可笑,总归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把担子推给妇人扛着?
“阿盈……”
初盈慢慢回头,觉得对方情绪有些奇怪,但还是微笑着,“怎么了?”她并不知道丈夫心思,只是笑道:“你瞧重哥儿,仿佛上面也要开始扎牙了。”
“嗯。”谢长珩轻声,从后面温柔抱住了她。
初盈觉得气氛和平常有些不一样,正私下琢磨着,没还没想明白,对面重哥儿就不愿意了。像是被人抢了心爱东西,依依呀呀,一头扎进了母亲怀里,好像说母亲是属于自己。
惹得初盈一阵大笑,“好乖乖,还知道争人呢。”
谢长珩心情也好了点,儿子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把,“臭小子。”末了又试了试,自己一搂着妻子,儿子就不愿意,一离开又安生了。
初盈过后说与简妈妈听,两个人笑了好几天。
不过因为谢长瑜去世缘故,还有婆婆谢夫人正病着,从来不丈夫面前说笑,只背后缓解一下情绪。
简妈妈私下道:“大爷总是这么闷心里也不好,奶奶有空多劝劝。”
劝?怎么劝?
自己从来就不喜欢谢长瑜,甚至因为前世事,反而舒了一口气,可是丈夫却是失去了同胞兄弟,怎么会不伤心呢?
置身处地想一想,若是换做姐姐和大哥……
初盈赶紧打住念头,至亲人,便是想一想都不行,别说真发生了。
禄哥儿洗三礼那天,初盈进宫去瞧了姐姐,一番礼仪忙完,才和母亲一起进了寝阁,留下来说话。
初慧扎了红头巾躺床上,身边是大红襁褓小皇子,目光爱怜,“我还想着是个丫头,没想到又是个小子。”
“小皇子是有福气。”宋氏忙道:“前头有两个哥哥照应着,将来顺顺当当,皇后娘娘也少操点心。”
初盈笑道:“娘说得是。”
孙太后没了,孙家势力倒台了。
皇帝出了南边燕王心患,朝中已经荡平,可以自由自伸展手脚,——要不是赶上太后国丧,只怕立刻就有人建议填实后宫。
国丧只得一年,初慧能赶这之前生下皇子,避免了和人竞争,对后位又多了一层保障,只要小心翼翼不出错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