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墓园出来时,沈乔一直神情恍惚,脚下路砖甚至开始飘摇晃动,一个没站稳,沈乔便崴着脚一屁股跌坐地上。
走前面简余墨听到动静,赶紧回身蹲下去看她,神色焦急问:“怎么样?痛不痛?”
沈乔秀气眉毛微微蹙紧,摇着头说:“没事,前段时间脚被车撵了一下,有时候走路久了就是会偶尔脚软,不碍事。”
简余墨急着追问:“怎么会被车撵?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沈乔说:“是电动车,根本没事儿,第二天我就上班去了,大家都没意,所以也没通知你。”
说完,沈乔手撑着地面试着站起来,但是脚踝也有些疼,终还是徒劳无果。简余墨抿着唇,打横抱起她,步走下山。
“你别误会,虽然分手,我们也是朋友,关心朋友理所应当。”
“嗯。”沈乔重重点头,眼泪簌簌落下,打湿了衣襟。
简余墨开车,将沈乔送往医院。
如今过年,早已经没有小时候那般等待已久激动,年味也越来越淡,过完除夕夜和大年初一,这年就像是彻底过完一般。
傍晚,趁着后一点儿年味,张启拉拢了一大帮子人庆祝年到来。无事杨乾已经家里晃荡了两天,于是接到电话之后,他二话不说就赴局而去。
偌大场子里,纸醉金迷、妖孽横生,条顺又漂亮姑娘成群结队,杨乾却连正眼都不看一眼。
张启从一众美女中挤出来,坐杨乾身边,看着他怏怏样子,打趣道:“不就是盛妹妹不理你,犯不着这么不开心,来吧,这儿美人儿要多少有多少,随你挑!”
杨乾仰脖喝了一口啤酒,“没兴趣。”
张启双眼闪着精光凑近杨乾,有些激动说:“听说姓简近行为不检点,没准他和沈乔也要闹崩了,你如果实是放不下,你就趁此良机,接收了沈乔吧。”
杨乾忽然把手里酒瓶子扔到地上,此举不仅吓了张启一跳,瓶子碎裂声音也引得一众人不明所以看过来。可是他们不知道事因为何,所以不敢轻易开口劝慰。
张启有些懵了,他也不知道只是一句话而已,就能把杨乾惹得妥妥。
张启梗着脖子冲着一众看过来人,高声吼道:“看什么看?有那么好看吗?都给老子滚蛋!”
场子里音乐依旧噪杂震耳,但是人却开始散去,张老七那一声吼,吓得大家鸟作兽散,不敢再留。
直到人走光,偌大场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灯光依旧昏暗,音乐声音小了许多。张启搔着头发,紧皱着眉:“好好,你急什么眼?”
杨乾另外拿起一瓶酒,继续喝着,“我乐意。”
张启啐了一口,“乐什么意啊,放不下就别咬牙撑着,咱们赌约还有效,你能娶回沈乔,哥几个就给你跳脱衣舞。”
杨乾怒急嚷嚷着:“啊呸!她被人劈腿了,凭什么我就得去接收?她谁啊?我谁啊?我有那么贱吗我?得不到她人,就只能等着她被甩,哎哟喂,我怎么那么爱她啊我!”
“喂喂喂,别说昏话,你承不承认你爱死她了!”
杨乾没好气儿冷哼:“承认个屁!”
“别满嘴喷粪,好好说话。”
杨乾扔了酒瓶子,撩起袖子,露出小臂上那条已经找出肉疤,但是又长又丑,这辈子估计也消不了。杨乾双眼通红,“看见了吗?知道它怎么来吗?”
张启盯着伤疤,咽了咽口水,“别说是沈乔伤。”
杨乾咬着后牙,隔空随便指着,狠狠说:“她为了和那个姓简长相厮守,为了让我死心,她替我挡了一枪,枪口原本就是对着我,她没有配枪,她只是负责外交而已,可是她却忽然冲过来推开我。那一枪再偏一下就会射穿心脏,她哪是傻?那是他妈不要命啊!可是你知道她受伤之后跟我说第一句话是什么,你知道她说什么?”
张启茫然摇头。
杨乾似乎是想起了那时候场景,颓丧着肩膀,灯光映他晶莹双眸中,那里闪着细细碎碎却又失火落魄光,“她说,她没办法给我爱情,她还不清我对她好,所以那一枪,只当是还债,我还曾白痴以为,她是爱我……”杨乾说不出话来,喉结上下滚动着,嘴唇开始不受控制颤抖,他不敢动分毫,因为不想没出息流眼泪,可是呼吸颤抖不受他控制。
张启傻了,他可从没见过清醒正常状态下哭杨乾……
杨乾偏头,伸手抹掉眼泪,拿起酒瓶,几乎一口气将瓶中酒喝干喝。
那之后,任务结束,沈乔留美国治疗,他根本不敢再见她,连滚带爬狼狈至极滚回国,从此不敢跟她有任何瓜葛,生怕把她逼上绝路。他心碎,懊悔,同时也恨她。她居然不爱他到这种地步,宁可死,也不要他……
张启失神望着前方,忽然低声喃喃着:“也许,她是爱你胜过爱自己,所以宁愿自己挨枪子,也不要让你受伤呢?”
杨乾努力想听清,可仍然是模糊,他看着张启问:“你说什么?”
口袋里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杨乾拿出来看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摁下接通键,“怎么了?等着,我现就过去,嗯。”
挂断电话,杨乾晃悠悠站起来,拔腿就要走。张启赶紧拦住他,皱眉问道:“去哪儿啊?”
“盛夏医院,电话里也没说清楚,我去看看。”